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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中的兇猛洪水已不見蹤影,身上一鬆,手也自然而然垂了下來,呼吸不再是急促的樣子,在被裡半蒙著頭翻了個身,又酣睡過去。
趙懷信面無表情的揉了下手腕,心裡頭是心煩意亂,一股子邪火兒上不上下不下的堵在嗓子眼,若非顧青竹生著病,真要當場說幾句揶揄的話宣洩一番,不然就得憋死自己。
而這時,顧明卓挎著書袋蹬蹬的跑進屋子,手裡還捏著本書,看見趙懷信先是一呆,然後匆忙把書一股腦的塞進包中,作揖道:“給趙大哥問安。”
“放課了?”愛屋及烏,對於顧青竹的胞弟,趙懷信即使心情再不好也擺出了些許笑臉。
顧明卓有些緊張的把攥著書袋的帶子,不大自然的錯開目光:“嗯,快到晌午了,先生還拖久了些。”
聞言,趙懷信看了眼窗外的天,也沒再多停留,便邁開步子道:“陪著你長姐吧,時間不早,我去長松苑和老太君說聲便走了。”
顧明卓恭順的將他送到聽竹苑門前,這才轉身又去顧青竹的屋裡,廚房的午膳備好了,鑑於姑娘仍未醒,都放在灶上用蒸籠扣著。
頌安轉了一圈兒,顧明卓則乖覺的趴在桌上看書,為不吵著顧青竹,連翻書頁俱小心翼翼的,生怕弄出一丁點兒聲響。
這一覺睡的很是漫長,過了晌午才睡眼惺忪的整了眼兒。
顧明卓一心兩用的揹著書,見她醒來,連忙撲到床邊,嘴裡跟倒豆子似得詢問道:“長姐覺得怎麼樣,好些了嗎?用不用再喊郎中過來把把脈。”
顧青竹按著額角緩了緩,感覺身上酸沉疼痛見輕,於是探出胳膊拍拍他的腦袋,聲音嘶啞的說:“好了許多,幫我把頌平喊來,倒杯溫水。”
“我給您倒!”顧明卓如今個子抽條似得長,臉兒上的肉也下去了,已有幾分少年的輪廓,“姨娘說您生病嘴裡沒味兒,現做了山楂糕,讓頌平過去拿了。”
“頌安呢?”平時屋裡少說也得有個人伺候,顧青竹睜眼只見明卓自個兒在,心下很是奇怪,加上前段兒剛和祖母認錯,不由擔心會不會真連累到倆個丫鬟。
顧明卓摸著杯子不燙,才把水遞給她,神秘道:“我有東西給長姐,先讓她在外頭守著。”
顧青竹抿了兩口水,好笑的看著他:“是什麼稀罕事東西,連頌安都見不得?”
顧明卓把書袋拿過來,從方才那本書中抽出封信放在床邊:“昨天我在書院門前遇到沈大哥,他託我把信轉給你。”
“沈大哥?”顧青竹怔了下。
“嗯,沈大哥說最近不方便來咱們府上,你生病他擔心的很。。。”顧明卓回想起沈曇當時說的話,猶豫道,“長姐,沈大哥為什麼說來這不方便?老國公的熱孝早過了。”
顧青竹語塞,祖母那邊態度強硬,自己父親雖說能理解些,但也只安撫她養病為重,在長松苑和祠堂侍奉的都是府裡頭的老人,老太君的心腹,這事兒定然被封的死死。
今年秋,明卓就要正式入書院了,顧青竹自然不願讓他分心,於是瞞著道:“興許是朝中一些不太好說道的事情,為了避嫌罷。”
顧明卓如今對朝中事務略知道些,委實沒想到有何需要避嫌的地方,其他的一時也想不出來,只好暫且擱置的點點頭:“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下午還有先生的課。”
明卓走後,頌安把飯食端進來,顧青竹把那封信往枕下掖了掖,喝下兩小碗的粟米粥,這才輕手輕腳的拿出信,拆開來逐字逐句的看。
平時倆人借鴿子傳話,至多寫上小半頁紙,這幾日因為她得病,頌平頌安忙的連休息都顧不上,壓根沒記起來給沈曇遞訊息。而沈曇雖說可以打聽到顧青竹的近況,但看不見人,就踏實不了。
是以想到透過顧明卓帶信給她。
信封中厚厚五頁紙,沈曇字寫的好,一手顏體賞心悅目。
別的男子給心上人寫信,多是花前月下詩詞歌賦的詠歎一番,而沈曇這位在秋闈問鼎的學問人,偏要劍走偏鋒,文采統統揣在懷中不顯露,寫的如軍營裡的報告般,生硬老套,先是振振有詞的分析了她病症的由來,後接著耳提面命囑咐三餐作息,再告知已經和老太爺懇談過,距撥雲見日已不遠矣。
最後還附上張藥方,讓她下次給郎中看了,如果對應了症狀再用。
即便顧青竹再確信祖母不會趁她病時,和趙家擬定納徵下聘的日子,可擔心總歸是有的,故而看到信上說祖父鬆了口,委實大喜過望。
老太君主持這後院瑣事,老太爺便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