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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擔心,山那邊的夏人眼中卻帶著驕傲與輕藐。
車隊返回。
大家都默契的不提蒲包裡的物事,只是重量增加許多,壓得笨拙的獨輪車響聲更大,就象一個痛苦的重病患者在大聲的**。
姘兒忽然醒悟過來,說:“你們是販私鹽?”
我倒。
王巨想悟她的嘴巴,這兩個字能輕易說出來麼?
“難道你家阿郎不經營私貨嗎?”朱清慍怒地問。
“他才不會……”
“不會你們為什麼來到延州!”
“來到延州就是販私鹽哪,這是那一家道理?”
朱清就停下了,定定地看著這對主婢。
少婦連忙道:“她小,不懂。”
但是朱清眼中已閃過一絲寒光。
王巨心中搖了搖頭。
不過眼下不是關心兩個女子身份的時候,朱清喝道:“大家莫要鬆懈,最危險的是回去的路。”
僅是一句話,就讓大家感到莫明的緊張。
若是讓官兵發現這一隊近百輛單輪車上的貨物,從上到下,所有人會被砍頭的。
這只是其中的危險之一……
幾個丁壯脫離了車隊,或前或後,不停地爬上幾個山丘的丘頂,向四下眺望。
車輪再次恢復了安靜,只有鳥雀時不時被這一行人驚起,在空中飛舞著,發出狂躁不安的鳴叫。
少婦好奇地看著大家的神情與舉動。
但她不傻,人群中似乎只有這個少年對她們態度比較友好,於是低聲問:“為什麼說回去的路是最危險的?”
山風吹來,能聞到她身上傳來幽幽的麝蘭香味。
“你家官人是做什麼的?”
朱清立即豎起耳朵。
“他是一個紈絝的田舍翁。”
田舍翁在宋朝未必指年老的莊稼漢,有時候是罵人話,鄉巴佬,延伸就是指粗魯的人。
出身看來不錯,不會罵人了,這便就是罵人話了。
看到夫妻感情不和啊,每個字都帶著幽恨。但還沒有說出她丈夫的身份,王巨好心,便用最隱晦的方式提醒她:“他未與你解釋?”
“解釋?”
“你官人既然來到延州,又是中原人,無外乎就是為了私貨。難道他一點都不說嗎?”
王巨說完,暗擠了一個眼色。
私貨啊,不管是不是私鹽,都是掉腦袋的差事。
你家丈夫經營私貨的,那麼進入這個隊伍肯定不會說出來了。但不是經營私貨的,誰不害怕洩露了風聲?在這裡,人命如同草芥,真若是對你們動手,難道憑你那婢女身上的小劍劍,能擋住誰?
少婦先是奇怪,不過也醒悟過來:“他從不與妾身說這些。”
“難怪你們什麼都不懂。私貨去的時候乃是布帛茶葉,即便查到也沒有關係。畢竟邊境還有一些宋朝的寨子。只要咬定交易給邊民的,官府也無輒。回來就不同了,乃是那邊的貨,所以官兵抓多是這時抓,黑吃黑……也是這時候吃。”
“黑吃黑。”
“難道他們會上繳?不過這種情況少,一般東家多是將胥吏與官兵打點好了。最怕的乃是一路上的盜匪……你們迷了路,居然在這片土地上還沒有出事,那是多大的幸運?不但有為非作歹的官兵,一些生性野蠻的寨民,盜匪,還有山那邊時不時的入侵,他們什麼都搶,財貨,糧食,人口,連老人孩子都掠走,就不要說你們兩個了。”
王巨不由地搖腦袋。
“小子,你有點見識。”朱清誇道。
“小子先父戰死沙場,家母改嫁了保安軍城的姜員外,姜員外娘娘不喜小子與二妹三弟,二叔便將我們接回寨子,在姜家小子僥倖識了幾個字,也見識了一些外界的事物。”
這可能是一段沉重的歷史,在陝西,特別是邊區,朝廷設定了許多鄉兵,包括蕃兵,陝西的地方禁軍保捷軍,以及弓箭手與壯丁,宋夏打了那麼多年,死了無數戰士,也包括陝西的鄉兵。
丈夫死了,婦人不得不改嫁。
這小子眉清目秀,長相不俗,看來其母也有幾分姿色,於是改嫁到保安軍城裡的那個姜家,不過有的改嫁得好,有的改嫁得不好,如范文正公的母親改嫁到朱家,便沒有嫁好,不過反而造就了一段傳奇。
當然,范文正公天下間只有一個,這小子萬萬不能與他相比的。
不過其中的辛酸只有當事人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