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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裡的那份純粹,才堪堪能配得上他。
她沒有再想太多,因為身子太瘦弱,又好久不曾好生用膳了,故而困得不成了。
她瞌睡得很,腦子裡還止不住想著舊事。她想起寶瑜孃胎裡帶出的體虛,每趟見她,她總是有些蒼白柔弱。
梅氏忽然有些害怕地清醒過來,轉眼看著隔間外丈夫挑燈的的身影,輕輕道:“逡之哥哥,我想……用些膳食。”她不想讓自己的身子骨,影響到孩子。
她突然說話,倒是叫男人頓了頓,有些意外地起身瞧她。
她已經,很久沒有叫他逡之哥哥了,自懷孕之前,她叫他總是不帶姓名,有些疲憊地把要說的說完,便轉身不去看他。
蘇先生沒有猶豫,便起身去灶間,給她炒了兩個小菜出來。一葷一素,用了之前陳嫂子帶來的臘肉炒了雞蛋,還有一盤山藥,熱氣騰騰的,帶著鹹鮮的暖意,薰得她睜不開眼。
她披著他的外罩,沉默著盤腿拿木筷夾著吃食。而蘇先生只是坐在她身旁陪著她。他不說話,她也不知道怎麼說,只低頭吃了一口,清素的鮮味在口腔中蔓延開來,暖和而潤澤。
她一下放下筷子,抬頭看他,忽然怔怔流下眼淚。
蘇先生見她傷心,把她半抱在懷裡,輕輕拍著她後背,溫和哄道:“怎麼了,這是?那等明日去縣城,給你買新衣裳好不好?”
說完他就沉默了。因為縣城裡的布料,或許沒有一匹有她曾經擁有過最普通的衣裳精緻,更遑論叫她滿意了。
她環抱住他的腰,忽然輕輕的,哽咽道:“您……不要對我失望好不好?我想陪著您。”
程逡之沒有說話,過了半晌,他扳起她的小巧的下巴,讓她看著自己,緩慢卻清晰道:“韻兒,你要知道,想跟著我,你或許一輩子都回不了京城,你願意麼?”
自然,她曾經發誓說願意,但他看出來,那或許只是少女一時衝動的誓言,他們彼此都當了真。
他的眼睛很溫和,有一點審視,更多的則是寬容。
她流著淚,輕輕道:“我不回京城了,我想通了。沒有你的地方……那都不是我的家。”
程逡之看到她眼裡的悽切和認真,忽然有些好奇。早晨他離去的時候,她還是厭煩和不耐的,微冷著臉,沒有給他甚麼好臉色。
怎麼夜裡他回來時,她卻認了真,仰著臉告訴他,她一輩子也不要離開他。
梅氏知道,若是不解釋清楚,程逡之定然不會輕信。他會觀察她,而並不是因為三言兩語,就立即相信。
她蜷縮在丈夫的懷裡,閉上眼道:“我做了一個夢,夢見我做錯了事,離開了你,然後這輩子我都沒有再見到你。”
“可是後面的半生,我才發覺,如果沒有你,再多的榮華富貴,都是虛妄。”
她抓住他的袖子,輕輕道:“我愛你,蘇逡之。”
她說的是“蘇逡之”,卻並不是他的本名程逡之。
她在告訴他,她選擇接受他的新身份,並且會忘記他曾經身為程逡之的榮光,不再只是仰慕他的血脈和身份,而是學會去看真正的他。
蘇先生並沒有回答她,只是一下又一下,撫摸著她烏黑的秀髮。
她知道,自己遠沒有過關。程逡之是個溫潤深沉的男人,他不會盡信她的話,但也並不是不信。他會考量。
很快,冬日裡的某個清晨,當第一縷晨光普照大地,她已經精疲力竭,而嬰兒的哭聲也隨之想起,動聽而鮮活。
梅氏幾乎顫抖著,輕輕撫過孩子細嫩的臉頰。而蘇逡之接過她手中的孩子,輕輕哄著,像個最最疼愛孩子的父親。
梅氏看著他的樣子,忽然淡淡笑起來。她從未見過他這個樣子,不是居高臨下的世子,不是風流肆意的文人,也不是溫和平淡的蘇先生。
卻只是一個最最普通又喜悅的父親。
她笑著問道:“你準備,給她起甚麼名字?”
他看著懷中的孩子,低聲道:“寶瑜。”
珍之若寶,喜之若瑜。
她也看著孩子,忽然眼眶泛紅,輕輕道:“好。我們的寶瑜,她一定、一定會擁有一個,最最和美的家……我會傾盡所有保護她。”
蘇逡之握住她的手:“我們都會,她是我們的珍寶。”
有爹爹,有孃親,不再是一個孤零零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