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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而來丁一,沒什麼不知道,就是趁犯人睡著,把帶了沙土的布袋壓上,通常都是今夜壓,天亮就死,全無外傷的。
聽著這話,丁一點了點頭,如果說那張大人,要將他格殺當場,倒也罷了,那很可是一時氣話;這背布袋卻就不然了,因為這身軀終究是個秀才,無緣無故殺了,總得有個說法,用背布袋殺掉,隨便扔了,任誰也找不出毛病來。
這是真起了要殺自己的心啊。
如此便對了。
懷恩好奇地打量著丁一,他很懷疑這人是不是失心瘋了?聽著要死,還這麼高興,卻聽丁一和他說道,這回也不叫他公公了:“懷恩兄弟,你吃過河豚沒有?那可真是肉質鮮美,若是哥哥以後有機會,請你吃上一頓……”
“山西的羊肉泡饃……”
懷恩雖不想搭理丁一,但終究是個小孩,仍被丁一說得舔了舔嘴唇,不甘示弱地說:“切,御膳房什麼菜沒有?咱家有時、有時那個當差經過,那菜可多得是!”
丁一樂了,便一路就與他拌起嘴來:“見過,你吃過麼?糖人兒你吃過麼?”
“你知道嗎,在大海的彼端,有一種食物叫漢堡包……”
懷恩漸漸地搭上了話:“不就是肉夾饃麼?多新鮮?”
“我還就不信了,龍蝦燕窩魚翅鮑魚你大約是見過,法國烤蝸牛你見過?”
“不就跟捉了蚱蜢,掐了頭抽出內臟串著烤一個道理,多新鮮?”
……
說了一路,倒也漸漸熟絡起來,丁一笑道:“得,不和你說吃的,高密的泥塑,可好玩了,下回哥哥要是有去高密,給你捎倆玩兒……”
誰知這麼一說,懷恩就嘴一扁,眼淚叭嗒叭嗒下來了,往丁一身上一撲,拂塵也不要了,“哇哇哇”哭了起來。
丁一好不容易哄了半天,才把他哄得不哭了,搞半天,原來這懷恩卻是高密人,被丁一說起,思鄉情濃。
“丁大哥,你不許騙我,要是有去高密,要給我帶兩泥人回來。”懷恩這回也不口稱咱家了。
丁一當然應承下來,不料懷恩撿起拂塵,眼睛眨巴巴了幾下,側著頭問道:“丁大哥,你其實是知道自己快死了,誆我到時給你燒點紙錢是吧?”
當終於見到怒髮衝冠的張大人,丁一微笑著行了禮,還有閒向邊上愁眉不展的章主事打了個招呼。章主事唉聲嘆氣,這秀才禮節倒是齊全,只是做人實在太過一根筋,這事弄成這樣,就算有心幫他,怎麼能他圓?
“小子!從實招來,是誰指使你這麼幹的?”張大人一身武將打扮,雖然不懂這大明朝服飾標誌著幾等品級,但是丁一看得出來,和那帶他去見章主事的錦衣衛總旗的袍服款式,是有些接近的,大約就是錦衣衛的大領導吧。
這下丁一連最後百分之一的擔憂也放下了。
因為他原本還有點擔心,如果他父親的舊交權閹,就是這張大人,那麼這招有點弄險。
現在發現這位張大人不是太監,丁一便愈加從容:“噢,聽聞召學生來京的,是先父的舊交,學生以為,貧賤之交不可忘,所以一到京城,就叫去辦事,也就沒問什麼,便盡力去辦了。畢竟去世叔伯家裡,沒說叫幫手抄個書,還是村頭打壺酒,還問為啥的……”
章主事急得直顫手,這張大人可不是善茬啊,落在他手中,真是但求速死!要不是惹不得,他一個南京主客清吏司,做什麼來趟這北京禮部的混水?這丁秀才還在這裡嚼舌頭,跟人家長裡短,這是趁死得不痛快麼?
“住嘴!”張大人氣得鬍鬚都直了,戟指著丁一罵道,“豎子還諸多推託之辭,看來北鎮撫司大牢的手段,得讓你好好嚐嚐!”
丁一望著張大人,臉色一肅,突然把腳往身前一劃:“學生今日,便替先父與你割席斷交。君子絕交不惡語,來吧,張大人是吧?什麼手段不妨使來,孔曰成仁孟曰取義,今日學生誤信奸人,自陷牢獄,何悔之有!”一副狂狷之態,淋漓盡致,看得門外那新認的兄弟懷恩膽顫心驚。
為什麼這麼幹?
權閹啊!丁一深知道,一個權閹,一個可隨便連國子監祭酒和駙馬都整的權閹,是不會缺少賣身投靠的人的。單憑舊交,要得到重視和信任,那是遠遠不夠。
一個秀才,對於一個這樣的權閹,和螻蟻有什麼區別?
有區別!
那便是讀書人的風骨。
丁一便咬死這一點:前來投你,卻不是為你權勢,只是視為父執輩,所以長者有命,不得不來罷了。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