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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穩的轎子忽而一閃,黑暗中便有個轎伕“哎喲”叫了一聲,李德立腦中一緊,抬腿便跳下了馬,這段路大約是地勢高的緣故,並不曾被淹沒,要比剛才好走許多,而轎伕們每人身邊都有替換的人手,一人腳滑就會有另有人補上,顯然不是腳滑的問題。
難道是……李德立腦中思索著,腳並未曾停下,幾盞油燈湊在一處,那倒下的轎伕已然被替換掉,轎子仍是穩穩的,一圈侍衛面朝外將轎子圍的嚴嚴實實,而倒下的轎伕,躺在山角的一堆雜草裡,旁邊伏著一堆又灰又麻的東西。
李德立一個眼神,跟在身後的侍衛立即上前拿刀將那團灰麻的東西輕輕捅了捅,隨即輕聲道:“軟的。”
兩人交換一個眼神,李德立也抽出自己的佩刀,撐著馬燈走到近眼,用刀背壓了壓,果然觸及是軟軟的東西,卻是動也不動,顯然不是動物。他心裡疑惑,再將燈湊近些,才看清那團黑色的,竟是又長又亂的黑髮,發中還滲著些許鮮紅的血。他將燈遞給身邊的侍衛,伸手將那頭髮理了,並順勢翻過來,便是一張人臉,臉上汙泥混著鮮血,那灰麻的東西,原來是件又長又大的粗黃布衣。
他提著馬燈上下打量了一番,又站起身來四周看了看,拍了拍雙手,對身邊的侍衛道:“是個女的,想必是撞在轎沿上磕破了頭,去取件油氈來,將這人裹了。”
他一交代完,便又走到轎前,彎下腰對著轎子裡的人說道:“九公,方才山上滑下一個女人來,不小心磕在轎沿上,磕破了頭,磺到了轎伕。”
轎裡的人又嗯了一聲,繼而沉聲問道:“如此天氣,山上那裡來的人。”
李德立忙彎腰點頭到:“正是,老奴也有此惑,但這女子雙腳打赤,腳上新傷細口無數,想必是奔了許久夜路,也許是連天大雨,山裡遭了洪水的人家子女。”
轎中人仍是沉聲道:“即是如此,就一併帶到驛站,明日尋訪了人家送回去吧。”
李德立忙低聲應了,示意侍衛將那女子斜扶在馬上,一行人在漸小的雨中又走了起來。
☆、雨夜
蔣儀夢見自己仍在無盡的山林中奔跑,野刺劃破她身上土灰色的袍子,刺破她赤裸的雙腳,卻不覺得疼,唯有後面轟隆而來的山洪,將整個尼庵瞬間淹沒,她想要尖叫,喉嚨中卻仿如壓著一塊石頭,叫不出聲來,只能繼續往前奔跑,跑著跑著終於沒有路了,山林盡了,野刺也盡了,眼前是望不見底的懸崖,她低頭看,雙腿打著顫,心裡卻是長長一聲嘆息:終於解脫了。
蔣儀嘆息著,縱身跳了下去,降落的速度越來越快,心都要從胸腔裡跳出來的時候,她落到了地上,沒有疼痛,也沒有斷手斷腳,只是四肢彷彿都脫了節,就這樣陷在地裡,無法爬起來,她掙扎著想要翻身爬起來,卻看見眼前出現一張笑嘻嘻的人臉。
蔣儀盯著那熟悉的笑臉停止了掙扎,恐懼讓她所有的力氣都化為一聲尖叫,吼出來的同時,她也睜開了眼。
頭頂一層灰濛濛的幔帳,顯然她是躺在一張床上,床的四角沒有任何花飾,只用簡單的圓木相連著。蔣儀仍著全身細密的疼痛和雙腿上的酸楚坐起身來,四周打量了一番,這是一間非常簡單的屋子,一張床,對面一張四方桌子,桌邊擺了兩把椅子,僅此而已。
蔣儀回憶著自己昨天經歷的一切,她是從尼庵裡跑出的,那時候大約天剛亮,她在大雨中跑了整整一天,鞋子也丟了,下山的路被泥流淹沒,她只能攀著樹一點點往外挪,直到天完全黑了,仍在山裡不停的跑,直到一腳踩空,似乎是後腦撞到了什麼硬東西,才完全昏了過去,沒有任何記憶。
回憶到這裡,她才覺得頭皮發疼。伸手輕輕摸了摸,腦袋上纏著一塊白布,大約是有人替她包紮過了。她又抬起手,才反映過來,自己穿的也不是當初那件寬大的僧袍,而是一件略顯寬大的青布粗衣。
蔣儀下了床,雙腳踩到地上時,才覺得從腳到腿,無一處不是鑽心刺骨的疼痛,地上有一雙黑條絨蒙面的布鞋,她掂著腳套上,站起身往前走了兩步想要坐到凳子上去,卻不想腿軟腳滑,還拔翻了桌子上僅有的一隻白瓷茶壺。
茶壺哐啷響著甩到了地上,瓷器碎裂的聲音引來門外一陣腳步聲,房門開啟,一個身著官服的侍衛朝裡看了一眼,又向外招了招手,便是一個微胖的婆子走了進來扶起她來。
“姑娘醒了該喚我一聲才是,你腿上有傷,不好走路的。”這婆子雙手將她扶了起來,攙坐到床沿上,外出端了盆水進來替她擦了臉,又將她滿頭的亂髮攏在一起拿條髮帶替她繫上了,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