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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儀笑道:“那裡,我是總要抱孩子,那鐲子雖是圓的總要也愛咯著孩子,小孩子細皮嫩肉的叫咯了總歸是不舒服,再又昊兒那小子潑皮,在懷裡拱來拱去,項圈耳環上都是些金銀之物,總有稜角,碰出傷口來可不是叫孩子受罪。”
七姑奶奶又飲了幾杯,這會子眼圈兒都有些紅了,拈了只乾果來慢慢剝著道:“你們也該有個自己的孩子。”
蔣依又替七姑奶奶斟了一杯,自己卻仍是方才那杯抿著,就聽七姑奶奶長嘆道:“老九是自幼慣壞的性子,母親生了八個女兒才得他這樣一個兒子,又形樣兒生的比我們都還俊俏,母親便慣他慣的十分不成樣子,我們都是奶媽帶大的,獨他一直吃母親的奶吃到四五歲上,要上學堂的時候被父親一頓打才不吃了。”
蔣儀以為陸欽州生來就是如今一樣老成的樣子,這樣聽來竟不像他,笑道:“那與如今的樣子比可差太多了。”
七姑奶奶也是笑著:“誰說不是了?他讀書讀的好,又愛舞弄棍棒,每日裡早起讀文下午練棍,因他天姿好又容樣好,不管是教書的先生還是棍棒的師傅,都十分縱著他,竟慣出個無法無天的毛病來。你道如今說誰家的孩子在學裡打了別家孩子就是了不得的事情,他那時候是帶著一群孩子四處作害的,當時有個太傅,白日裡上青樓叫他們瞧見了,不知怎麼就把人家褲子衣服給偷跑了,害那太傅最後穿個龜公的衣服回家去,偏他還帶幫小子在路上起鬨。到了十三四歲的時候,他已經考得個監生了,又仗著身上有些功夫,常與胡市上那些外族人們起些衝突,他雖無法無天卻也是知正義的,最恨那些胡人們劫掠侵擾京中婦女。那時我父親雖未襲了先祖的國公爵,卻也在政事堂中列職的,他這樣胡鬧起來言官們時有彈奏,父親一氣之下,就把他送到涼州從軍去了。那時大哥在涼州做你大舅父的副手,他也就在你大舅父手下當個兵卒。”
蔣儀這才知道原來陸欽州孟府的淵源是在這裡。
七姑奶奶又飲了一杯道:“他一去三年,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個少年將軍了,那時候我也才嫁人不幾年,因也思念的緊,跟著母親與一眾姐妹們都在城門外迎著。就見他一身鎧甲雄姿英發的,臉雖黑了人卻十分精神,就如褪皮換了個人一樣,回家也本分了,原來混的那幫小子也不混了,還會陪在母親跟前閒話一會兒。再後來,他又去了涼州,兩年後孟澹大軍叫北夏圍軍差點全軍覆了,大哥也是在那場戰事中死的,孟澹走到半道兒上也死了。他扶靈回京後,彷彿就是脫胎換骨了一般,先是趕著期兒考了監生,又在家中自讀了一年的書,趕次年大考時上了殿試,從此才正正經經做起官來的。他一入朝就在御史臺中作官,先只是做著御史,後來就提了中丞,再漸漸上面兩個御史大夫都退了,他頂了上來,又皇帝替他升了品格,這些年官做的十分規矩,憶起當年,可真是如夢一般。”
七姑奶奶說話本就慢,這樣慢慢吃著酒慢慢說著,蔣儀見她眼眉垂著以為她是睡著了,誰知她又抬起頭來笑道:“瞧我今夜說的話多了些,你這酒十分好喝。”
蔣儀見夜色已深,也不叫丫環們,自收了炕桌下來,又替七姑奶奶鋪好了被褥,叫她睡了。因飲了幾杯果酒,自己回屋也是睡的十分香甜。
雖自冬月裡起七姑奶奶那邊就一直就話來,說趙世傑與自家小姑的婚期都定了,要陸府把昊兒送回去,周氏卻是全在她這裡擋住了不叫傳到蔣儀那裡去。
她的想法是待婚結了再說,況且那小姑為人如何,她也要親見一番,才能放心將自己的外孫交還回去的。七姑奶奶卻是一再的打著包票,叫人遞了信來道:“人是十分好的,況且這些年都未曾生養過,如今十分喜歡個孩子的。”
蔣儀這幾日一直呆在庫房裡與葸嫂子帶著庫中的人盤庫算今年的總帳,今年府中娶了兩回親事,又一回還是公主下降,就這帳都夠要算許久的了,因庫中寒冷生的爐子少,蔣儀也不叫昊兒回來,只叫那黃奶媽與初梅幾個在丁香裡陪著他玩。
到了下午,蔣儀見帳也理的差不多了,便想著回去陪陪孩子,不如明日抽出一天時間,帳也就全算完了。她帶著福春出了庫房,就見外面已經是飄起了鵝毛大雪來。她不知孩子穿的多了少了,又怕幾個丫環看不住叫孩子跑到外間遭了寒氣,越走越快漸漸小跑起來,福春在後面追都追不上她。
蔣儀進了院子,聽內裡靜悄悄的心裡便有些疑心,到了起居室見沒有孩子的身影,又奔到臥室裡去,見孩子平常玩的木馬與那小兵還在小榻床上扔著,孩子卻不見了蹤影。她心裡如落了塊石頭一樣忙到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