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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阿翁剛讓廚房備了綠豆糕,婉婉陪阿言玩一會可好?”
杜婉詞斂裾行禮道:“娘讓婉婉來找阿婆,問姑母的祭禮是公中準備,還是阿婆另準備?”
杜太初淡淡看了一眼這個低著頭傳話的孫女兒,道:“你阿婆已經備好了!”
杜婉詞笑道:“那婉婉回去告訴孃親,孃親那兒也備了綠豆糕,婉婉一會讓翠微端來也與阿言和阿翁嚐嚐。”
杜太初點點頭。
望著杜婉詞的背影,杜恆言聳聳肩,為何人家的四五歲小娃兒都是正常要糖撒潑打滾的小娃兒,為何她接觸的小娃兒,都一副老學究的模樣,慕俞還會動耳神功,沮喪地說律典裡的好多字不識,杜家的這位小娘子,貌似沒有死穴。
她不知道杜呈硯是如何和趙萱兒說的,最後趙萱兒同意將她記在名下,充當嫡女,只是名字記在了杜婉詞後頭,在家中兩人互喚名字。
嫡女、庶女,杜恆言並無感覺,她本就不是這家的女兒,娘生前沒有說他爹是誰,在杜恆言眼裡,只是將杜呈硯當伯伯看待,記在族譜上以後,她稱呼杜呈硯依舊為“伯伯”,稱呼趙萱兒為“伯孃”。
第13第
盂蘭節過後,天氣越發炎熱,皇上要去京郊避暑,杜呈硯作為殿前副都指揮,自是要陪同,趙萱兒也收到恩旨,一同前去。
訊息送到嘉熙堂的時候,元氏給正在寫大字的阿言打著扇子,問道:“言兒,你想不想一同去?”
阿言頭也不抬地道:“我在家中陪阿婆!”一邊接著寫她的大字。
她前世唯獨字跡實是拿不出手,簡直是一大恥辱,但凡她一亮字,都要汗顏,人家都說,見字如見人,她每每聽到這句話,都想翻白眼。
這一世,杜恆言準備從自己還是娃娃時,努力練字以洗刷前世的屈辱。杜家阿翁拿出了許多名家的帖子讓她選,問她喜歡哪一種,她選了一圈以後,挑中了前朝才女李茂芫的字,飄逸又不失大氣的一手行書,頗能磨性子。
元氏見她寫的認真,嘆道:“言兒,阿婆知道你不喜歡去外頭見那些權貴,可是你終究是要長在京城,以後進了書院,難道連一個女伴都沒有嗎?”
杜恆言有些莫名地抬頭看著阿婆,她總覺得阿婆似乎話中有話,女伴去書院也可以交啊。
元氏見她一雙眼睛清澈的能照進心窩裡一般,攬著她道:“言兒,你初來京中,要在京中找到自己的女伴,讓人家夫人、小娘子看見你、認識你,知道你是誰,什般模樣性情,你可明白?”
元氏的眼睛裡既有疼惜,又有堅決,近日便連她都聽說,京中到處盛傳硯兒薄情寡義,將外室女帶到郡主跟前,郡主大度,不計前嫌反而將此女記在名下充當嫡女教養,奈何那小娘子的孃親出身鄉野,最是愚頑,與杜家真正德嫡女相比,簡直是螢火與月光。
望著元氏的眼睛,那麼一瞬,杜恆言忽然想起來她在杜家的身份,阿婆是怕她躲在深閨中,會讓外面的那些流言越傳越真。
她才五歲,阿婆竟然已經在為她的名聲經營。杜恆言忽然發覺古代小娘子的不易,她們一輩子都只能在一個圈子、一個地域裡打轉,不可能一處待著不喜歡,就換一處生活。
在封閉的小圈子裡,名聲對一個小娘子的重要性,似乎是關乎身家性命的。
杜恆言低了頭,道:“阿婆,言兒不喜歡,言兒就喜歡待在家中讀書識字。”她想起古裝劇中那些在後宅中苦心謀得一份體面的姻緣,然後費盡半生悍守正妻之位的女子,後脊背便一陣發寒。
歷史的河流那般寬廣深厚,而留給她們的就只有一塊娟帕,一首苦心孤詣的勸夫詩,一口胭脂井。
她也不準備嫁給貴族勳爵去做大家婦,這麼些時日,她已想好,她作為趙國杜恆言的這輩子,一是為小小娘討一個公道,二是自得自在地過自己的日子。
她想的開,可是元氏聽她一說完,就抱著她哭了起來,“言兒,阿婆年紀大了,護不得你一輩子啊!”
杜恆言見元氏又為她愁的哭,腦袋發木,牙一咬,點頭道:“阿婆,言兒都聽你的!言兒去!言兒一定交幾個小女伴!”
元氏瞬息收了淚,十分敏捷地吩咐凌媽媽道:“阿凌,你去庫房挑兩匹平羅,兩匹蜀錦,前些日子亳州那邊送來的紗,也拿出兩匹給阿言做身十二幅的裙子。”
一點也沒有了先前欲哭斷腸的淒涼模樣兒,杜恆言望著自己剛才臨摹的字,後知後覺地發現,她家阿婆竟然掌握了哭功這一必殺技。
凌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