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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免得在世間受苦。
青青那時仍然懵懂,卻對局勢已有模糊認知,她讀過靖難之役,知道被擄走的公主妃嬪都是何等淒涼下場,當下已立定決心要服下這一丸藥,但姐姐們大多躊躇,皇后一走,六姐七姐更是商量著要出宮投靠舅家,只青青一人往生母茹妃長居的長春宮方向走,走到母親教她讀書人字的小窗前,便打算與她的回憶死在一處。
但未料到橫空多出一隻手,攥住她捏著紅丸的手。
他出現似天神下凡,在人人四散逃命的時候還為找她跑得滿頭是汗,“殿下,不可輕言生死。”
她記得她大約是一臉茫然地望向元安,回答得理所應當,“這是父皇母后的主意,我自然要聽,且我又不似幾個姐姐,出了宮還能投奔舅家,這天底下只我獨一個兒,宮門一破,便只剩死路一條了,你來阻我是何意?”
元安穿一身魚龍補服,分明已是掌權之人,卻依然如初見一般卑微地跪在她面前,“殿下聽微臣一言,殿下可還記得茹妃娘娘臨終前是如何囑咐的?“
她記得母妃那張血色退盡卻依然美麗的臉,那時她倚在床前,輕輕撫摸面頰,斷斷續續說著,“青兒,孃的心肝肉兒,娘一生孤苦,最後也只得你一根血脈,你……但願你一生無憂,不必如我一般,輕言生死,鬱鬱而終。”
青青陷落在回憶當中,恍惚出神,元安情真意切,幾乎字字泣血,“死不難,活著更不易,但凡有一線生機,即便是為了故去的茹妃娘娘,殿下也該爭一爭。如殿下信得過,微臣斗膽請殿下隨微臣去西六所暫避,西六所空置多年,又有一處活水,萬不得已之時刻洑水出宮。”他的話還未講完,遠處的殺聲便又近了,元安不敢再做停留,抱起她便向西六所去,將她藏在床下暗格中,合上暗格時他立下重誓,“殿下放心,微臣必定拼死以護殿下週全。”
她記得,那時她經由那最後一個眼神,在黑暗閉塞的空間內卻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她全身心地信賴著身邊這位如父如母的元都督。
死不難,求生更是不易。
未料到直至今日,她依舊在生與死之間徘徊,不能下定決心豁出一切。
或許是冬雪白無垢,春雷喚夢醒,她對風華世界仍然心存留戀,才會將藥丸收在掌心,一如多年前,她困在暗格,聽天地變色,滿地倉惶,卻仍然抱著一線生機。
“父皇……”她低垂眼瞼,喃喃自語,“他日相見,只怕你們都不肯認我了。”
“娘娘餓了不是?正好灶上燉著乾貝雞粥,是紹興手藝,聽說娘娘家裡祖籍紹興,這呀既嘗一嘗家鄉味,也能補補身子,多好。”喜燕端著一碗黑漆漆湯藥走進來,身後還跟著兩個眉眼清秀的小宮女,就這麼一時半會兒的,周英蓮便將人手都清點齊全,難怪陸晟喜歡用他。
喜燕絮絮叨叨地將青青扶起來,哄孩子一般,“娘娘先用藥,過會子換身衣裳起來再吃,也省的躺得久了,精神越發的不好。”
那湯藥黑乎乎的,看一眼就起膩,青青原不想喝,卻又懶得與喜燕多費口舌,便一閉眼預備老實喝完,誰知才嚥下去兩口,便不受控制一般嘩啦啦全吐了,她肚子裡沒東西,嘔出來也全是水,可憐得緊。
喜燕連忙替她拍背順氣,又指派人去請太醫,青青緩過氣來,吩咐道:“藥我不吃了,你去將元安叫來,我有話要問。”
喜燕卻不肯聽,“藥不能不吃,娘娘為肚子裡的龍胎著想,也該服了著帖藥,灶上還剩著,奴婢這就去取……”
青青一揚手,把喜燕剛拾掇起來的白瓷碗打翻,“這藥我不吃,就是皇上來了我也不吃,你若不肯去叫人,我便親自去。”她說完,順勢便要起來,嚇得喜燕慌忙跪下求饒,老老實實地出門尋人去了。
元安來時已換過一身雨過天青色衣裳,已將昨夜沾染的血腥氣都隨舊衣裳一併扔了。他再次出現,依然如陌上公子,面如美玉身如柳。
他俯首、弓腰,規規矩矩行禮,卻不再稱她殿下,“奴才元安,給娘娘請安。”
她看向他,一時之間只覺得心如刀刺,痛入骨髓。
她閉了閉眼,等了許久才說:“你又騙我一回,真是厲害。”
元安心頭一震,卻仍低著頭,死死盯著床下一片喜鵲登枝雕花,木木然答道:“奴才……不敢。”
她輕笑,嘴角帶上一絲嘲諷,“說了千萬次不敢,但下手做事,哪有一次真的不敢呢?元公公,你對我,可說是心狠手辣毫不留情了。”
“奴才不敢,奴才……奴才從不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