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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容揆的父親,在得知自己的寶貝兒子一系列的行為後,也是氣的暴跳如雷。而究其原因,則是容揆曾寫信向父親宣稱自己已經信奉了外國的基督教。
容揆如此毫不隱晦,卻是有點要救自己的父親於水深火熱的意思。他可沒想到,做爹的哪聽得了這一套,聞罷跳了一陣腳後旋即寫信給了留學事務管理局,請求他們將自己的兒子遣送回國,並表示將痛揍逆子,令其改邪歸正。那一年的時間是1880年,是第二批前清時期官派留美幼童到達了美國七年後,而此時距離幼童集體被撤回還有一年。
一年後,也即是1881年這一年,在從哈特福德前往波士頓,準備從那裡被事務局遣返回國的路上,在火車途經春田車站時,容揆稱需要和照顧自己多年的主人道別,但卻從此銷聲匿跡。現在想來,他當初做出逃離留學事務局控制的決定是需要極大勇氣的,而作為一個學生離開事務局意味著連最基本的生活來源都無法保障。
對於這一切,容揆的叔叔容閎不會視而不見,他首先委託推切爾牧師和容揆在春田見面,把500美元轉交給容揆作為他在美國生活學習的費用,開出的條件有三個。其一,他必須進入耶魯大學讀書;其二,他畢業後必須供職於和中國有關的事務;其三,在他經濟獨立的時候償還這筆費用。
別無選擇的容揆的確是遵從了叔叔容閎的囑託,於1884年畢業於耶魯的雪菲爾德理工學院,然後在1893年的時候進入清朝駐美國公使館,這既是他的叔叔容閎當年資助他滯留美國不歸時提出的條件,也是他自己的選擇。
現如今,容揆非常慶幸自己的這種正確選擇,就在兩個多月前新國國內一紙調令將原來的公使給調回了新國,而新任命的公使赫然就是他這位已經在清朝駐美國公使館任職了已經二十多年的叛徒。
是的,容揆自己都知道自己走到的這一步,已經背叛了太多太多的人和事。當年,就在國內教授著君君臣臣天地君親師的時候,他那顆叛逆的心臟就已經深刻的迷戀上了一位白人姑娘。
梅是一個比容揆小六歲的姑娘,從求學時期時他們就讀於同一所高中,當年容揆寄住家庭的女主人和梅的父母是好朋友。當時梅在中學的老師和同學印象當中是性格最靦腆內向的,甚至沒有可能嫁給自己班級以外的另一個男生。然而她卻在春田製造了一個爆炸新聞,和中國人談戀愛。
這種異族苦戀遭到了梅的家庭首先反對,只是反對的方式倒也奇特。梅的爸爸給出了一個條件來,他讓容揆在一個時間段之內不能和梅見面,也不許以各種方式聯絡。
這種阻隔後世中看來簡直天方夜談,能擋住倆人見面,還能擋住相互聯絡?可倒退一百多年前的這個時代還就是奏效,並且容揆照做了,儘管在他們訂婚的時候梅的父親早已經去世。在容揆滯留美國後13年後這位美麗的白人姑娘成為了他的新娘,這是一個馬拉松式的戀愛故事,同一年容揆進入了清廷駐美國大使館內供職。
他們結婚的訊息還是成了當地的一條大新聞,在整個新英格蘭地區從紐約,到華盛頓,到波士頓,到春田。媒體當然沒有什麼不好的評論,因為容揆當時在華盛頓中國公使團工作,他是耶魯畢業生在中學成績優異,在美國生活多年的時間內給大家留下非常好的口碑。
但最中心的內容是他們覺得這是一樁奇異的婚姻——在一百年前,一位美國中產階級家的女兒嫁給一位中國人的事情畢竟要比現在的大熊貓數量還要稀少。
這一晃的時間就是21年過去了,原本當年還惋惜的左鄰右舍在得知現在的容揆已經升任了新國駐美國的公使後,對於已經是公使夫人的梅卻是起了敬佩的心思。
胡思亂想的事情在容揆腦海裡走馬觀花一般閃過,當他再次回過神之後卻是發現車隊已經緩緩的駛進小鎮庫布盧克,在鎮公所門邊有一張簡單告示,提醒說今年地方稅收的最後期限就要到了。
在鎮子里人們好奇的注視下車隊繼續前行到了一座公共墓地,想著即將到來的相逢,容揆只感覺到了鼻子重重發起酸來。
“先生,目的地已經到了,這裡就是凱琳頓家的墓地……”副駕駛上的武官呂傑在搶先下車開啟車門後說道。
重重的點了點頭,容揆又稍微整理了一下複雜的心情,拿起一支手杖緩慢的下了紅旗1914型轎車。前後兩輛福特轎車裡已經出現了七八個身穿便裝的護衛人員,其中還有三四個居然是個子高大的白種人。這些護衛在下車後開始分散在了墓地的周圍,兩眼銳利的目光掃過每一個可以藏身的物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