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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本是要給夫家的女性長輩們看驗過,豐鈺沒有婆母,二太太是隔房的又不理事,她才要伸手接過,就聽外間簾子輕響,韓嬤嬤走入進來,沉著面孔持了個空空的托盤,“請姑娘將東西交與老身。”
豐鈺眸子一閃,如何聽不出韓嬤嬤對她的防備和敵意?
上回侯爺受傷,韓嬤嬤只差沒有指著她的鼻子斥罵……
小環怔了下,看向豐鈺,見她點了頭,才將那帕子小心地置於托盤之上。
上面點點殷紅,在潔白的絲絹之上,看來有些刺目。
坊間那些不堪的傳言,該在今日落幕……
韓嬤嬤朝豐鈺持了一禮,道“族中幾位太太、奶奶皆到了,已等候夫人許久。”
這話說得有些不留情面,似在直斥豐鈺的遲起。
豐鈺原本心內還有些窘迫,畢竟是新婦,昨夜的一切都是慌亂而難堪的,這般在人面前被頻頻提及,是個閨女都掛不住臉面。
可韓嬤嬤這般,倒叫她橫生了些許底氣。
她淡淡一笑,慢條斯理地攏了攏鬢髮,迴轉身含笑溫聲道“不必急。初次見禮,太慌忙,反墮了侯爺的身份。”
她說話的語氣極柔和,幾乎聽不出有何不悅。
韓嬤嬤眼角微顫,卻是知道豐鈺這話的重量。
安家以嘉毅侯為尊,便是那些族裡的長輩,也不過是安氏旁支……嘉毅侯念舊情,給幾分薄面喊一聲叔伯嬸孃,若不念舊情,大可不顧。她身為侯夫人,本就不該伏低做小早早的去奉茶請安。
韓嬤嬤的指摘,幾乎站不住腳。
韓嬤嬤抿了抿嘴唇,眸中飛快的閃過一絲不屑。
她不是那等看不得人好的惡人,卻對豐鈺沒法放下介心,從侯爺回鄉至今,是在豐鈺出現後,侯爺才添了許多麻煩。流言也好,刺客也好,幾乎樣樣都與豐鈺脫不掉干係。且豐家的行事作風為人不齒,不惜自毀聲名,強逼嘉毅侯承情負責任……
侯爺自小悽苦,身邊沒有近親,唯她一人常年相伴,她心裡,待侯爺比親生子女更甚。
韓嬤嬤沒再說話,垂頭退了出來。在廊下卻見安錦南立在那,韓嬤嬤上前一步,剛要持禮。安錦南扶住她手臂,視線落在那扎眼的元帕之上,兩指一捻,將東西收入自己掌心,淡淡瞥向嬤嬤,什麼話都沒說。
韓嬤嬤頭上滲出一層汗,侯爺沉默的態度比當面斥責更令她難堪。
適才屋中說話聲,以侯爺的耳力自是聽到了。
韓嬤嬤膝蓋一軟,正欲請罪,安錦南卻步子一提,自她身側走開了。
她冷汗直流,望著空空的托盤咬住了牙根。
安錦南將帕子收進袖中,立在門前靜靜地候著豐鈺從內出來。
大紅色裙襬輕蕩,隨雲髻上綴著珠玉,她薄施粉黛,踏過門檻朝他走來。
如今看她,眼角眉梢盡是風情。熟透的果實一經採摘,那四溢的香氣再難遮蓋。
他眼角含了抹輕笑,朝她伸出手。
豐鈺垂了垂眸子,輕喊了一聲“侯爺”。卻沒將指尖搭上他的手。
清冷的嗓音猶有隱約的沙色,安錦南似是無奈地搖了搖頭,伸手撫了撫她背脊,昂首率先邁出了院子。
祭祖的禮儀有些繁複,安氏乃是大族,世代參軍,一門多英烈。
安錦南與豐鈺祭了先祖,添了豐鈺的名姓後將族譜供回龕中。豐鈺注意到那枚寫著“安門冷氏”的牌位。
她是後繼之人,當向先者致禮。
她輕輕攥了下衣袖,垂頭拜了下去。
少時她在舅家玩耍,曾隔牆遠遠見過那冷氏。當時她年歲尚小,還不懂何為驚豔,只覺那豆蔻之齡的少女,似乎比她在畫上見過的還柔婉可人。一雙水眸,笑起來時,有彎彎的弧度。一雙遠山眉,淡而柔美,似有撫不去的愁怨在其間,叫人想要奉上一切逗她開顏。
豐鈺沒想過要與冷氏比個高低。可她知道,自己將來的人生,少不得被拿來與之相比。
她反而在意的是安錦南的心思,他心內,是否會覺得,她不及冷氏?
她微微轉過臉來,餘光打量他神色。
他面孔如染了一層霜,與兩人獨處時的模樣天差地別。
他眸中似凝了化不開的冰雪,嘴角涼意森森,是刻骨的孤絕。
她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最底下的一排案上,孤零零供著一個小輩的名牌。
安羽驄。
一系列儀式完備,豐鈺被小環扶起,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