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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楊秀看的沒錯,貝兆楹身邊的桶子、簍子、瓶子、罐子,箱子全部都被搜出來了,裡頭有一些銀錢,更多的是香料,主要是胡椒和蘇方。
香料是朝廷管制品,一般平民百姓無權享用,更不用說私下貿易。這夥日本人裡的領頭是個中國人,說起官話來字正腔圓,楊寶兒穿著六品的官衣,他也認識。他說:“我們都是正經商人,官老爺明鑑。”
楊寶兒與沈約一樣,都是學術派,說起朝廷禁忌規矩來一套一套的,“朝廷已經建立了商人與日本團隊交易的貿易中心,並且我朝皇帝明令禁止日本家族無限制靠近我們的海岸。大明朝廷允許日本商隊十年來一次,若本官沒記錯的話,上一回的日本商隊是在嘉靖八年來過,那下一次貿易應該等到嘉靖十八年才對。閣下說是嗎?”
那領頭的不再言語,劉若誠在旁邊煽風點火,“大人,您說,倭寇私自上咱們海岸,又偷盜咱們的財物,該如何論罪?”
自嘉靖六年浙江的海防太監被撤銷之後,嘉靖帝也沒有派一個文官去接替這個職務,大學士夏言在嘉靖八年提出這個問題,關於派一個御史去沿海撲滅海盜,治理沿海海防的問題。但張璁反對這種干預,因為張璁本身就是浙江溫州府治下永嘉人,監察官們反覆提出海防需要治理,張璁本人卻執意阻撓或者拖延關於一切防止海外貿易的禁令推行。
嘉靖十年,負責浙江巡防的御史兼巡撫被朝廷召回,如今還沒有人接受任命來接替這個職務,劉若誠這麼一問,楊寶兒也有些遲疑。如今上官不在,此事該向誰請示彙報。
除開浙江海防的監察御史,另有一個負責巡防的太監,劉若誠想到了那個位高權重的太監,楊寶兒也想到了。
許是覺得太監不該在這麼重要的位置上指揮號令,又或許覺得讀書人不應該與太監宦官們為伍,一想到浙江海防鎮守太監薛國義,楊寶兒的眉頭這麼輕皺了一下。
關於這隊日本行商,衛所無權收押,楊寶兒說:“你們不要隨意走動,這些香料器皿暫且扣下,等本官請示上峰,再作打算。”
這一隊日本人被放走了,東西留下了,劉若誠見到這幾桶幾箱胡椒和蘇方,心道,馬大人那六百多兩銀子這就回來了。
楊寶兒也要住在衛所,衛所裡房間不夠,先來了個沈約,又來了白湘靈,這回再來個楊大人,戚英姿要領著白湘靈回家,她說:“湘靈,你將房間讓給楊大人住,你隨我回家。”
白湘靈住在男人堆裡,戚英姿本來就覺得有所不便,不過白湘靈平日裡神出鬼沒,有時候在院子裡,有時候不知道去了哪裡,大家十回中倒有九回找不見她。這麼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姑娘,大家也沒覺得有多麻煩,甚至感覺她本身就是不在這裡的。
白湘靈來的時候身無一物,兩套裙子都是劉若誠幫忙買的,這刻戚英姿拿了包袱,抓起白湘靈的腳,“湘靈,穿鞋。”
戚英姿抓著白湘靈的手腕子往外頭走,正巧沈約進來,“戚將軍去哪裡?”
沈約這些日子早出晚歸,也很少留在衛所吃飯了,戚英姿亦是好些天沒有見他,就是想開口問佘大慶的事情,也找不到機會。這刻見了人,彷彿又聞到一絲酒氣,當下一句話不說,拉著白湘靈走了。
沈約站在外院,自己伸出袖子,湊在袖口聞了聞,他因飲酒而嗅覺不敏銳,這滿身女兒紅酸氣他還沒聞出來,就聽有人叫他:“沈兄!”
楊寶兒與劉若誠回來,楊寶兒疾步上前擁抱沈約,“沈兄,某想不到在這裡遇見你。”楊寶兒言辭誠摯,情真意切。劉若誠在後頭看著,差點酸倒幾顆牙。
先是被楊寶兒狠狠酸了一把,隨後劉若誠就反應過來了,他心道:壞事了,這楊大人和沈主事是認得的,原想利用楊大人敲打貝兆楹,這下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楊大人既然和沈約是一路的,那沈約肯定能知道今日之事,接下來,貝兆楹也該知道了。
劉若誠的顧慮是對的,楊寶兒一來就去審案子,他如何不會對沈約講。是以一盞茶功夫過去,沈約就把來龍去脈聽全了。
起因是劉若誠不滿意貝兆楹,他抓到幾個日本人,但抓不到貝參將和日本人通商的證據,便抄了人家的貨。這一番來往都瞞著自己,沈約心道,不知這是戚將軍的意思,還是隻是劉若誠自己的意思?
沈約再想到方才戚英姿的臉色,心下了然,這是對自己生出意見來了。
“沈兄,沈兄?”楊寶兒初來乍到,對寧波一地完全不熟,這裡他熟識的只有沈約一人,兼之他們又是同科,一起上過金殿,那麼他能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