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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天色漸亮,秦蓁看東西不那麼費勁,手腳越發麻利。這時,身後走過來一人她竟不知,等後面的陰影擋住砧板上的光,她嚇一跳轉身。
“你,你幹嘛。飯馬上就好了,我做得晚了?”秦蓁懊惱,她特意叫丫鬟去打聽過農人的作息時間,村婦卯時末起也不算晚。她怕自己做不快,卯時初就起了。
簫清羽定定看著大小姐,出聲有些冷:“我去問過阿奶了,她根本不知花椒罐背後是什麼。明明是你自己留的飯菜,為什麼要騙我?”
他也不知自己在憤怒什麼,誰留不一樣嗎?可能是為了昨晚心頭那升起的丁點溫情,轉眼消散的遺憾。亦或是,大小姐不想讓他知道她對他的好,這一點讓他莫名氣惱。
秦蓁怔了怔,汗顏至極,這種小事他也要去過問?做奶奶的怕孫子餓著留飯菜,不是很正常嗎?
棋差一招。
她抬首,一雙溼漉漉的眸子委屈的看了他一眼,眼簾自帶水霧,很快又垂下頭。
她還沒說什麼,簫清羽就被這眼神看得莫名心軟,語氣溫和下來:“我只是問問,你不說就算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秦蓁搖頭:“我是一個新婦,很多地方不懂,大娘又管得嚴。我不敢違背大娘意思給你留飯菜的,留的時候,我心裡很慌,怕大娘抓著我小辮子又斥我一頓,我心驚膽戰,告訴自己,萬一被發現,對誰都咬定是阿奶留的。要是阿奶得知,應該不會計較。”
原來是這樣!他想得太多了,大小姐哪有他想的花花心思,她就是個嬌小可憐、離家無依、心思單純的小姑娘。
簫清羽一時意動,將人攬過來壓在側胸位置,沒有摟抱,就是拍拍她的肩:“你放心,我會保護你的,大娘只是看著兇,奈何不了你我。”
秦蓁攥緊雙拳,進退維谷:“嗯,謝謝。”
滿盤皆輸……
要是昨晚不撒那個謊,這樁小事就不用發展得這麼曲折動人了吧……
簫家人口不多,吃飯時卻挺熱鬧的,某些人不挑些刺出來,好像就怕這頓飯卡著喉嚨。
“真是大小姐作風啊,還炸了魚。沾大小姐的光,我們平日可沒得沾葷腥,瞧瞧,這魚炸得多酥。大小姐只管討家裡男人喜歡,卻不知我們這些掌著公中的女人想方設法都挪不出幾個錢來打醬油。”周氏一邊抱怨,一邊嘴裡魚骨頭嚼個咯嘣響。
簫含玉不懂事的火上添油,夾著魚往嘴裡送,笑眯眯道:“沾嫂子的光有魚吃啊,那我要天天沾嫂子的光。”
秦蓁放下筷子,細嚼慢嚥著,邊道:“油是從昨日刮的豬肉裡挑肥的出來煉了些油,下次炒進菜裡有肉香又不浪費,哪天想吃麵食,放一點做底料也好吃。至於那魚,我看桶裡的魚都快沒氣兒了,想趁著新鮮炸來吃,對身體好。剩下幾條不怎麼靈活的,還想明天繼續炸著吃呢。不信大娘去看看。”
馮氏含笑滿意的望著孫媳:“好啊,會過日子,以後這家多勞你操持了。”
幸好沒帶來秦家的嬌慣脾氣,比起村裡的新媳婦,人才是萬里挑一,手藝活還得加把勁,貴在上進。
周氏不悅斜眼:“不就說你兩句嗎,頂這麼一大車。”
馮氏敲敲碗邊,沉臉教訓:“你也別太小心眼兒了,這家裡教書的教書,下地的下地,偶爾沾點油水沒什麼不好。”
話提偶爾二字,又暗暗告誡了秦蓁也不能過於浪費。農人吃飽為主,葷腥只能說偶爾。
秦蓁點點頭:“不知那魚是哪裡抓的,等我幹完活得空,經常去抓點來讓你們嚐鮮。”她自己也挺想吃的,這裡飯菜簡直如同嚼蠟。
簫含玉拍手:“哇,嫂子你要去抓魚,太好了,那以後的魚都由你來抓。”
“去。”
馮氏斜了簫含玉一眼,道:“不懂事的丫頭。那河裡水很涼,尤其這開春,河面有冰都沒化,秦蓁,你可得離遠些。凍著了不好生養。比起給羽哥兒生個大胖小子,幾條魚作得了什麼。”老人家含笑道。
大、大胖小子?秦蓁第一次聽到這種生物,還讓她生……
她眉毛都扭曲了,下意識望向對面某處。冷不丁迎上簫清羽也打量過來的視線,她來不及分辨裡面蘊藏著何種情緒,閃開視線低下頭吃飯。
農婦雖不常去地裡勞作,但家務活也不輕鬆。從吃完早飯起,周氏就像工頭一樣,守著指揮她做這做那。要不是看簫含玉那頭也忙得不可開交,她都要懷疑小小一個家是不是每天都這麼多活幹,是不是周氏又變著法兒磋磨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