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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思慮過後,慕安在奏章上批了硃紅,又圈點了趙子懿的新職位。
“朕記得,先帝在世時曾為愛卿指婚,許的是敬安侯家的女兒。”慕安幽幽地提起,有些讓人摸不清他的態度。
白芷攥緊了拳,她一直在控制自己,卻還是控制不了痛楚的蔓延。
趙子懿不假思索地跪了下來,懇切道,“請陛下收回成命,臣不想娶敬安侯的女兒為妻。”從前,他連親口為自己說句話的機會都沒有,現在他什麼都不想顧及了。只是,哪怕他成功拒絕了這個婚事又如何,哪怕他拒絕了成千上萬個指婚又如何,他是再也不能娶白芷為妻了……
“哦?”慕安稍愣了一下,趙子懿的反應就像是本能一般,慕安推測的出,趙子懿一定是有心上人了。
趙子懿又重複了一遍,慕安見他心意已決,便也沒有勉強。其實在慕安的內心深處,他也是不希望看到肅遠侯和敬安侯兩家聯姻的。現階段,他最想做的就是削弱肅遠侯,怎可能還在他們家族的虎背上再添雙翼呢。
慕安淡笑一聲,岔開話題,道,“朕差點忘了,你與白順儀是舊相識了。這次你從戊庸回來,可有給她帶點什麼家鄉的禮物?”
一句話險些讓趙子懿的心提到喉口,慕安這時候突然來了這麼一句,難道是自己露出了什麼破綻?趙子懿連忙定神,自若地答道,“臣失禮了,忘了禮物這事兒。還請順儀原諒。這段時日,順儀一切如故?”
白芷也端莊地回禮,“謝趙將軍掛懷,一切都好。”
趙子懿片刻不能再呆在嘉和殿了,他覺得自己隨時都會崩潰。他屈膝告退,慕安也沒有多留他。
自他出殿後,白芷的心也跟著掏空了。不知是否因為嘉和殿裡的光線太強,白芷只覺得雙目酸酸,有曾薄淚在眼底打轉。
一炷香之後,白芷也退出了嘉和殿。她一路走著,一路撫著心口。路過的太監宮女都紛紛向她行禮,她卻渾然不覺,只希望腳底生風,讓她痛快些回到清雅殿,回到她自己的世界去。
“芷兒。”
沉穩的聲音自耳畔響起,白芷愣了一下,不敢相信地循聲望了過去,果見趙子懿從一簇樹叢中走出,風姿神態,盡如從前。
白芷啞啞地痛呼了一聲,她最怕的還是來了,深宮禁地,她是皇上的女人,怎能和其他男人有瓜葛。
趙子懿卻是一副什麼都不怕的神色,他走向白芷,又穩穩喚了聲,“芷兒。”
四下無人,趙子懿挑得了一處僻靜的地方,儘管如此,白芷還是萬分緊張。
“你瘋了麼?若叫人看了去,你會——”
“芷兒,我們的時間不多,這些話就不要說了。如果我有一丁點的懼怕,我也不會出現在這裡。”趙子懿對她說起話來還是如從前那般的溫柔,與他剛毅的氣場截然相反,卻是白芷最為熟悉的感覺。
白芷吐不出半個字,只呆呆地望著他。
“方才殿上,我問了你,現在我還是要再問你,你一切都好麼?”
“我一切都好。”白芷垂下長睫,侷促不安地盯著自己的繡鞋。
“他——陛下——他對你也好?”
“恩,也好。”
趙子懿點點頭,似是心滿意足了,他從懷間掏出一封嵌著紅泥的信件,遞到了白芷手中,“只要你好,便好了。不曾從戊庸給你帶回什麼禮物,這封信,就作為禮物好了。”
說罷,他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只餘白芷一人還怔在原地。
是夢麼。
真的像夢一般。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的手上攥著信件,白芷根本不會相信她剛才就那麼與趙子懿咫尺相對。
她懊惱了起來,方才她究竟在懼怕什麼,為何連一句完整的話都不與他說……這段日子,她思念的牽掛的人還是他,她為什麼沒有問他,他好不好。
白芷失了魂一般,已然不知是怎麼走回的清雅殿。
木香見她面色蒼白,以為出了什麼大事,連忙迎了上去。
白芷沿著茶案癱坐了下來,顫抖著拿起信件,正想撕開,卻又擔心信中趙子懿會書寫什麼讓她動搖的話語。方才這短暫的接觸,就已經讓她心神大亂了,她恨不得拋下一切追隨他出宮去。倘若,這信中的意切讓她當真做出出格的事情,從而連累了他,該如何是好。
踟躕間,白芷將信件丟給木香,淡淡地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