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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了。”
上官仕信大笑:“百越日頭毒辣,九月的天仍然如酷暑,在外頭行走了幾日,回去脫了一層皮。你是沒看到我剛離開百越時的模樣,黑得就像是……”手指一展,指向外面的天色。
阿殷道:“這麼黑?”
上官仕信一本正經地道:“再過一個時辰的天色。”
阿殷被逗笑。
他說:“我一回來便聽到你千手技者的名頭,我們上官家在綏州已有百年之久,都不及你這大半年的名聲響亮。在核雕上可有什麼收穫?我這半年忙著家業,可惜沒法鑽研核雕了,如今技藝定不比以前。”
阿殷道:“子燁此言差矣,核雕技藝勤學苦練能手巧,可子燁閱歷漸長,心境想必也大為不同,假以時日重拾核雕,定是一番新境界。”
她說話時表情格外真誠,這大半年走的地方多了,見的人也多,虛與委蛇勾心鬥角比比皆是,越發覺得這樣的她難能可貴。
上官仕信的神色柔和起來,說:“有你當子燁的知音,此生無憾矣。”
他動動唇,似是想說什麼,但到底還是說不出口,輕嘆一聲,改口道:“你此番過來是為了辭行吧?”
阿殷頷首,唇角揚起,說:“我有子燁當我知音,也此生無憾矣。我不曾向其他人說明來意,子燁一開口便道出我的心裡話。”
她抬起茶杯,又喝了口茶,說道:“我祖父曾跟我說,核雕雖只有方寸,但卻能有大千世界,此話我一直謹記在心,只盼能將大千世界掌握在手中。”
上官仕信說:“只是核學與你想象中相差太多?”
她點頭。
“我起初以為核學如同學堂,理應是百花齊放百家爭鳴,可這大半年來我卻發現不是。核學沾了天家,一切皆以皇帝的喜好為重,每個核雕技者苦苦鑽研,為的便是討皇帝歡心。皇帝愛山水核雕,我們便只能雕刻山水核雕,久而久之,大多都忘了雕核的初心。”她認真地道:“我只求不負初心。”
上官仕信說:“子燁懂你,你想離開也無妨,蘭錚等了多年能當你的替補。只是無論你去哪兒,一定要告訴我。上官家的大門永遠為你開啟。”
阿殷說:“子燁可是擔心我的安危?”
上官仕信笑道:“千手技者的安危,子燁何須操心?你那姓範的僕役如此能幹,有他在,我不擔心。不過是想知道你的行蹤,知道了才心安。”
範好核大半年前得阿殷的首肯,在綏州開了家酒肆。
酒肆人來人往,很快也能知曉大江南北的訊息。有一日,阿殷奇思妙想,想著穆陽侯能弄一個暗樁出來,為什麼她不能?她有模有樣地學著,起初遇著了不少問題,幸好後面都一一解決了。
如今已初具規模,雖及不上穆陽侯的,但在綏州而言已經夠用。
她每日設擂臺,自然是樹大招風,有過五六次的遇險,但多得她的暗樁提前發現,每次都化險為夷。
時日一長,已無人敢來招惹她。
她對上官仕信笑道:“清明將至,我準備回恭城一趟拜祭我的祖父。之後想去青州看看,最多一個月便回來,子燁無需擔心。”
上官家的人待她很好,在她心裡,早已把這裡當成了家。
恭城那邊,父母倒是來過幾次信,大多是要錢,阿殷沒有出面,由範好核出面解決了。她也不知範好核用了什麼法子,打從兩個月前,恭城那邊便再也沒有訊息傳來。
似是想起什麼,她又道:“我聽聞宮裡又缺核雕師了?”
上官仕信說:“你訊息真是靈通,我也是昨日才得知的。之前新晉的那一位核雕師成了妃嬪,便又多了個空缺。昨日永平那邊剛來了旨意,讓我們挑一個核雕技者送過去。你這半年來名聲夠大,若你有意,你是不二人選。你若無意,我再讓剩下的十七位核雕技者挑一位送去永平。”
。
待阿殷離去後,江滿才進了來。
他說道:“少東家可是鬆了口氣?”
上官仕通道:“以她的性子和對核雕的追求,不會願意去永平的。”只是……仍然是鬆了口氣。去年父親曾言永平的核雕圈不比綏州,與天家真真正正牽連上,性質便早已變了。
那是一團黑得洗不淨的汙水!
他打心底不願她去。
江滿說:“少東家你何必擔心?她若真想去,你把你的顧慮與她說了便好。”
上官仕信緩緩搖首。
“我繼承了家業,有些話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