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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說紛紜,不一而足。
謝凝老老實實地跪在隆昌帝的靈前,還不知道大殿裡的群臣已經從她的出身議論到了她將來嫁誰,無論如何只有一句話:她這個女帝是當不久的。
按照慣例,新帝不必久跪,因為新帝已經是整個帝國最尊貴的人。幾個重要的大臣也不必久跪,因為滿朝的大事還要等他們去決定。
大內總管祿升看著時間差不多了,趕緊膝行到謝凝身邊,輕聲道:“陛下,龍……那個……”
他從未伺候過女帝,一時話都說錯了,女帝怎能是龍?然而要說鳳體……旁邊還有個先帝的皇后跪著呢!
好在祿升隨機應變,道:“……您聖體為重,先帝感陛下哀思,必已念在心中,求陛下移駕暖閣。”
謝凝倒不覺得難受,她在雲華觀裡常常一跪就是兩三個時辰,且是直接跪在青石板上,屋子裡空落落的,冷得浸入骨髓。哪像現在,有暖爐地龍,有軟乎乎的蒲團。
不過這些話她是不能說的,她也知道,身為新君,她不站起來就沒人敢站起來。折騰折騰陸離這種年輕人就算了,像老丞相、老學士那些若是出個好歹,她的名聲只怕更壞了。
是以,謝凝十分體貼地將手遞給祿升,邊給他扶著站起來邊吩咐道:“傳下去,百官年過五十的都回去吧,餘下的盡哀滿一個時辰也都散了,宮人你著意安排,莫要讓太后、太妃等累住了。”
“是,奴才遵旨。”祿升扶著她往暖閣走,使著眼神讓小太監傳話去了。
大殿外側的的群臣裡便站起了好些人,謝凝遠遠地看去,只覺得那個熟悉的身影也站了起來,但又彷彿是錯覺——三年不見了,她也不能確定自己還能否認出他的身影。
這時,那去傳話的小太監又匆匆地來跟祿升稟告了,祿升的神色微變,稟道:“陛下,太尉大人求見。”
哦?謝凝心中感嘆,這還真是囂張,等下丞相等人是否連吃他的心都有了?她有心看熱鬧,便道:“宣吧。”
她施施然在暖閣的寶座上坐下,小宮女低著頭奉上茶來,謝凝端起嚐了一口,滿是清香。
一如她的心情,平靜得冷漠。
三年了,她以為自己再見他多多少少還有些悸動,而方才猝不及防的一面,他不由分說地壓著她跪下,冷漠高傲一如往昔,謝凝便知曉,心中那最後一點眷戀已經煙消雲散了。如今的她,只剩一腔看好戲的心,能給他添些亂更好了。
就這麼一低頭喝茶的功夫,那熟悉的氣息已經飄然而來,卻又不聲不響。謝凝木著臉抬頭,嘆道:“三年不見,當初的侯爺已變成了太尉大人,怪道御前也不行禮了。”
陸離冷笑道:“你還真當自己是皇帝了?”
這話說得比岑西王更無禮,謝凝卻依舊幽幽地嘆著:“是呀,朕不過是先帝放在御座上的一塊肥肉,由著你們撕扯成一條條的換著花樣吃。哎呀,朕著實擔心,太尉大人,看在你我過去夫妻一場的份上,你能否……哎呀?”
她話還沒說完,忽然眼前一暗,陸離竟動如閃電般到了她面前,欺身將她困在寶座與他的胸懷之間,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抬頭,做了個宛如承歡的姿態。
謝凝心中一跳,臉上越發的平淡,就像真正的從山中得道歸來的道姑一般,問道:“怎麼?別來日久,侯爺不記得妾身的樣子了?”
暖閣不似大殿,大殿中雖然點滿了蠟燭,但畢竟是靈堂,燭光幽幽暗暗,叫人看不真切。暖閣中燈火通明,兩人的臉都清清楚楚地撞進對方眼裡。
陸離的呼吸彷彿一滯,沉聲問道:“臉怎麼回事?”
她的臉,三年前在紫宸殿上還好好的,怎麼現在右邊臉頰上竟多了道疤痕,從眼角向下足足三寸長,彷彿一滴淚侵蝕了她的容顏,留下刻骨的傷。
“醜了麼?”謝凝伸手摸了摸疤痕,語氣安撫。“兩年前在山上摔的,山中沒什麼藥,便留疤了。好在朕如今是不愁嫁了,不必再擔心嫁個丈夫還被休了。”
“哼!”陸離鬆開她,不願再多看一眼,冷嘲道:“只怕屆時不是被休,而是死無葬身之地。謝凝,你腦子唸經念糊塗了?回來趟這個渾水!”
以為她願意呀?好不容易抄好了經書能睡覺了,卻被人扛來當皇帝,其中的苦誰能知曉?謝凝不想他知道這些,只虛心問道:“朕知曉此身必不能善終,只求個全屍罷了,太尉,您看朕選哪一方勢力較為妥當?與太尉做個交易可好?”
“交易?”陸離彷彿聽了個笑話,“你現在有何資本與我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