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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堂弟的話,傅淳將手中巾子往腕上一纏,笑得頗兇殘:“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要叫你一起去?”
傅準只是因為逃學之事惹怒他的母親,才被趕到這裡來受點教訓,與傅淳在此的戴罪之身全不是一回事。
傅淳若想溜號片刻,拿自家這小堂弟打幌子,最合適不過。
傅準沉吟片刻後,咬著牙遲疑地點點頭。
傅淳滿意地勾起唇,挑了挑眉。
傅準心領神會,抬手扶額,身軀微晃兩下就往地上倒,傅淳則利落地將他接住,神情轉為恰到好處的焦急。
一名匠作司員吏見狀,趕忙跑過來:“傅七公子這是怎麼了?”
“想是累狠了,”傅淳道,“通融一下,我帶他去村裡找地兒歇歇,午時之前就回來。”
雖說傅淳如今是丟了官的戴罪之身,可畢竟傅家沒倒樁,她隨時有機會東山再起,腦子稍微活泛些的人都不會太與她較真。
若她大剌剌揚長而去,監工的小員吏們倒還得疾言厲色地秉公攔阻,這會兒有傅家七公子這個由頭,小員吏們自就順水推舟賣她個人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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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村中,確定監工們瞧不見了,傅準站直身,掙開堂姐的攙扶,忽地又躊躇起來。
“若是我母親知道了,會不會……”
傅淳嘖聲搖頭,恨鐵不成鋼:“慫得喲!平日裡不是逮著人就嚎,要反抗你母親的‘威權’,像你大哥那樣走自己的路?我瞧著你長到十五歲,做出的最大壯舉也就是這回逃學。”
“誰逮著人就嚎了。”傅準被她說得臉上掛不住,撇開臉不理她了。
傅家的孩子們在外人看來是光鮮的世家子,無論做什麼,背後都有煊赫家門鼎力扶持,是註定一生順遂的。
但只有傅家的孩子們自己知道,所有的“順遂”,前提都是“聽話”。
無論出仕從戎,為官為將,他們大都只能是整個傅家謀篇佈局的一枚棋子。
他們獲得旁人眼中風光順遂的人生,其代價就是放棄自己的意志。沒資格去期盼自己要成為什麼樣的人,只能遵循家族的安排,成為傅家需要他們成為的那種人。
那個因天生病弱而受冷遇,反倒就此走上自己道路的傅凜,在年輕輩兒的眼中簡直是“掙脫家門桎梏,自由翱翔於天地紅塵”的典範。
而他的親弟弟傅準,對他的崇敬更是人盡皆知。
傅準之所以願意幫著堂姐溜號,心裡也是很想與自家大哥當面說上兩句話的。
“要我說啊,若論膽色,你還真趕不上你大哥,咱們誰都趕不上,”傅淳將腕間的巾子扯下來甩著圈,口中繼續說著扎心的話,“你大哥怕過什麼呀?他約莫在你這年歲時,就敢寫信給老太君請求自立門戶了!”
當初那個不起眼的病弱小五,就這麼短短三四年,已獨當一面,本家拿他根本奈何不得。
常年遠在桐山不愛與人打交道的傅凜一定不知,臨川本家有多少小姑娘小小子將他引為楷模。
小傢伙們時常巴巴兒跑去他名下位於昌繁、清蘆的珍寶閣,就為買幾樣他新出的稀奇玩意兒做個念想,彷彿有了他繪圖做出的東西,就會變得跟他一樣。
傅準轉回臉來,古怪地蹙眉打量著堂姐:“三姐姐,你和我們這些小的又不一樣,為何非要去見我大哥不可?”
畢竟傅淳比傅凜年長四五歲,據說小時傅凜還住在本家時,她偶爾還會去教傅凜讀書識字來著。按這樣說,她看待傅凜的心情,絕對不該如小的們這樣盲目崇敬。
“有點事想找他討教,”傅淳訕訕地撓了撓額角,“就不知他肯不肯幫。”
但願那小子還能顧念從前她教他讀書識字的那點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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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村食肆只賣些簡單熱食,雖還算可口,卻實在稱不上精細。
傅凜本就甚少出門,不慣外食,隨意敷衍著喝了大半碗豆漿,吃了小小一塊米糕後,就再不肯動筷了。
幸虧葉鳳歌早有預料,出門時就備了一盒子點心放在馬車裡。
承恩去將食盒拿來,傅凜這才沒精打采地又吃了些點心。
此刻食肆里加上他們攏共就三桌客人,爐火正閒,承恩便與店家商量借了爐火來煎藥。
傅凜閒著沒事,便出了食肆,在近前四下走走看看。
閔肅跟在他身後半晌,終於沒忍住好奇:“五爺從前來過這裡?”
看起來也太熟門熟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