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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低階小官,對傅家來說實在不算最好的姻親物件。
只是傅雁回自小性子犟,決定了的事誰也拉不住,婚書交在京兆府,傅家也不好在天子腳下鬧出太大動靜,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對他倆的婚事雖未大張旗鼓地操辦祝福,卻也沒有再多言。
為著傅家這不冷不熱的態度,傅雁回與家中置氣,沒有帶趙玠回臨川辦過回門宴,因此臨州六城的人只知她曾在京中有過一段婚姻,卻不太清楚她的那位夫婿是誰。
不過,年少時濃烈纏綿的單純愛意,終究抵不過市井風煙中那些繁瑣俗務的磋磨。
兩人成婚後的兩三年裡,柴米油鹽、家長裡短很快就將傅雁回的溫柔耐心消磨殆盡。
而壓倒他們婚姻的最後一根稻草,便是趙玠受命於先帝,加入了當時儲君的幕僚陣營。
那時的儲君,便是如今的延和帝。
延和帝登基至今不過十三年,二十年前被封為儲君時,才是個五六歲的小小姑娘。
“……你母親無法認同我的選擇,”趙玠薄唇微彎,眼底卻並無笑意,只是百感交集地搖搖頭,“那時先帝力排眾議立今上為儲,世家豪強卻更屬意親近世家勢力的大皇子,對年僅五六歲的小公主只當個笑話看。”
各地世家豪強明面上沒與先帝正面抗衡,私下裡卻是有不少動作的。
趙玠是先帝為年幼的儲君擇定的羽翼肱骨之一,自然首當其衝地受到來自各方的明槍暗箭——
當然,朝堂之爭,不到萬不得已不至於兵刃相見,那時他們對趙玠的打壓主要還是在朝堂上。
那時趙玠也只是個不到二十的年輕人,又因出身寒門而勢單力薄,面對各方的打壓自是左支右絀、疲於應付,實在也分不出太多心思安撫家中的小妻子。
菜米油鹽的俗務磋磨、政見相左、夫妻間日漸疏於交流而冷淡,如此種種,最終讓傅雁回再無法忍受,從此家無寧日。
彼時除了趙玠的母親與他年幼的弟弟趙通外,他年邁的祖母與與他們夫妻二人同住。老人家眼見著曾經蜜裡調油的小兩口一日日漸要成仇的架勢,自是心痛難當,時常忍不住出面干涉。
不過,趙玠的祖母到底只是平凡老婦,拉偏架是在所難免,總是斥責傅雁回不懂體諒夫婿的時候多些。
傅雁回本就有諸多委屈不忿,老人家的做法更是徹底激怒了她。
事情最終,以老人家在與傅雁回的言語交鋒中突發心絞驟逝而慘烈收場。
說來這事並不全是傅雁回的錯,可中間畢竟橫亙了趙玠祖母一條命,兩人顯然無法再回到從前,於是傅雁回提出和離,趙玠無異議。
之後傅雁回返回臨川傅家,與京中舊交故友全斷了聯絡,兩人之間也再不通音訊。
直到大半年後,平定北狄叛亂那戰讓傅雁回聲名鵲起,戰報傳到京中時,傅將軍於戰後產下一子的訊息自也隨之而來。
傅凜輕輕轉動著掌心的甜白瓷杯,垂眸睇著杯中輕漾的波紋,冠玉般的面上風平浪靜。
趙玠深深看了他一眼,雙肘支在雕花圓桌上,以掌遮面。
“我去過臨川的,”他的聲調悶悶透著古怪,不知是哭是笑,“就在她和尹嘉榮文定之儀的五日後。”
傅雁回並未見他,只是讓傅家家主出面告知,孩子是尹嘉榮的,與他無關。
許是傅凜半晌沒吭聲,趙玠使勁在臉上抹了一把後,惴惴望向自己的兒子,卻見傅凜彷彿滿眼寫著“你是不是傻”。
見趙玠愣住,傅凜淡淡“呿”了一聲:“你不會算算月份?”
因在那一仗中動靜太大,傅雁回懷胎僅七個月就生下了傅凜,這事在臨川街頭隨意拉個上點年紀的人問問就知道。
“她從京中回臨川最快也要半個月,”傅凜翻了個白眼,“即便她一回臨川就與尹嘉榮好上了,也不至於懷胎五六個月就生吧?”
面對親兒子顯而易見的鄙視與嫌棄,那個能在朝堂上憑一己之力舌戰群雄的左相大人竟無措到有些結巴了。
“我……我那時不是太懂這種事……”許是為了掩飾尷尬,他話鋒一轉,“你為什麼會懂這種事?”
“書上看來的。”傅凜再度掩睫,不鹹不淡地應道。
其實他大致能理解趙玠當時的心境。
畢竟趙玠祖母是在與傅雁回爭執時病發而逝,彼時他的祖母新喪還不足一年,他無法平和地面對傅雁回,甚至無法平和地面對代替傅雁回出面答話的傅家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