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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票號運轉的錢又不夠了。
“我可沒有說不借給他。”方玉繡說道,“是他瞞著我們找了票號的所有掌櫃來,退了銀子還了帳,把票號平了。”
她說著攤攤手。
“然後他就眼一閉去了,我們又有什麼辦法。”
君小姐看她一眼。
“至於德盛昌的那些掌櫃夥計,散了也是散了,我搶…不是我請一些來用也是很正常的嘛。”方玉繡再次一攤手說道。
君小姐又看向高掌櫃。
高掌櫃有些不好意思的將頭更低。
說著話已經到了正院,方承宇已經下葬,但院內的靈棚還沒有撤,到處都是素白一片,來往的僕婦小廝都還在抹眼擦淚,靈堂裡香火嫋嫋。
君小姐站住腳看著靈堂,一旁的僕婦丫頭已經拿好了蒲團錦帕等候她的大哭,等了片刻卻見君小姐轉身走開了。
方玉繡和高掌櫃沒有阻攔,看著她大步向門外而去。
……
方家的祖墳在山東,但自從跟山東那邊撕破臉後,方老太爺和方大老爺的就在陽城建了墳塋。
如今方承宇也自然要下葬在這裡。
在山坡上看去,這裡的一大片都被素白遮擋,無數的孝子孝婦叩拜,鼓樂嗩吶聲撕心裂肺。
坐在山坡上放牛的少年聽的如痴如醉,一旁的牛將他頭上戴著的草圈一口咬住慢慢的嚼著他都沒有察覺。
“好看嗎?”
有聲音說道,同時一隻手將草圈從黃牛口中拿出來,拍了拍牛頭,黃牛也沒有生氣慢悠悠的轉頭到一邊去了。
“好看啊。”少年回過頭,對著站在身後的君小姐露出笑臉。
日光下明眸皓齒炫目。
“這葬禮可是我一手籌劃的,連那些白幡都是我請了山西最好的手藝師傅扎的。”他帶著幾分得意說道,又揚眉,“漂亮吧?”
君小姐向山坡下看去。
“死物有什麼漂亮不漂亮的,今晚一場大雨,明天就什麼都沒了。”她說道。
“我說的是現在啊。”少年笑道,“現在,此刻,這一瞬間,漂亮,就足夠了,何必管它以後。”
君小姐沒有說話,似乎看山坡下的場面入神。
“別鬧。”她忽的說道,微微一抬腳。
少年嘻嘻笑著收回手,鬆開她垂散的百褶裙角。
“說德勝昌資金不足無法運轉,你是在小瞧你自己嗎?”君小姐低頭看著他說道。
透過那些描述,很明顯是他自己要散盡德勝昌的錢財,要讓德勝昌這個票號徹底的消失。
“九齡,德勝昌,本就不該存在。”方承宇收起笑,神情認真的說道,“我祖父我父親我祖母做不到這一點,我是個無情的人,就讓我來結束它。”
德勝昌原本是齊王用來生錢謀逆的工具。
這一點是皇帝在罵太后的時候親口承認的。
至於當初方老太爺知不知道,方老太太又知道多少真相,君小姐沒有問皇帝,現在也不打算追查了。
就如方承宇所說,德勝昌不該存在,那現在它消失了,就這樣吧。
不管怎麼說,自從自己來了以後,德勝昌的錢都在她的掌控下,也為她所用。
“票號可以不存在,你為什麼也要裝死?”君小姐看著他問道,“是因為覺得委屈,所以才要這樣埋葬結束過去嗎?”
委屈。
就因為無可選擇的生而姓方,就要生而遭受病痛折磨,就要為了方家的生意熬心瀝血。
“怎麼會。”方承宇義正言辭說道。
君小姐看著他沒說話。
方承宇嘻嘻一笑。
“好吧,是有一點。”他伸手撓了撓鼻頭說道,“所以我努力的做事。”
努力做事然後毀掉。
“也不能說毀掉,對於方家來說,是新生。”方承宇說道,“姐姐們的票號,以後就是乾乾淨淨的,認認真真的做生意,一切都重新開始了。”
他說著站起來,拍了拍手。
“我也新生了。”他說道,轉頭看著君小姐,眼睛閃閃亮,“九齡,我有好多事想要做呢,你還記得吧?我當初看了很多書,我那時候就想等我好了,我就去看看書上寫的那些地方那些風情,看看跟陽城不一樣的山水風景還有那些人,還有還有,你知道我其實最想做什麼人嗎?”
君小姐看著他。
“什麼?”她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