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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崖上飄落下來。
潔白而犀利的月光, 映照紛揚宛若雪的花身,陰柔之美至極。
其實唐幸之於紀姜, 並不是一個多麼光芒萬丈的人,第一次見到他,還是在青州城外, 他和李旭林一樣,不過是梁有善手裡的一把殺人刀,他要殺這個女人,但這個女人卻放過了他。
對於唐幸而言,他早就是個扭到只會為自己而活的人。
殺戮這件事是公平的,是需要命和命交換的。他為了生存地稍微榮耀一點點,從而成了亡命徒。他從來沒有想過,在這亡的一生當中,竟然還能得到一位公主的仁慈和恩憐。他仰慕紀姜,因為她是皇族的瑰寶,是奴才們的主人。也是他所渴求的一縷,早就被無情截斷的高貴靈魂。
但他不敢愛紀姜,哪怕連抬頭正視她都覺得是褻瀆,哪怕牽手也要隔一方絹帕。
人們給予愛的方式,真的有千萬種姿態,如他這樣垂頭,退避,最後義無反顧地犧牲,也如顧有悔那般成全,給予,一生不離不棄地追隨。
很多年以後,紀姜和宋簡說起唐幸這個名字的時候。就連自己都有些記不住他的長相了。那時候,人已經死了很多年。蝕骨的悲傷已經漸消弭,她有了些許勇氣去回憶。
記憶裡,第一次見的時候,他用黑布蒙著面。後來他就很少再在她面前抬過頭來。不過,他是個白淨的人,手上常常散著胰子淡淡的香氣。他習慣在袖中藏一方白色的帕子。總是穿著一絲不苟的少監官服。
她說著說著,聲音就小了。心酸難言,索性將頭枕在宋簡的書架上閉上了眼睛。
宋簡矮下書中的書問她:“今年四月,想不想下一回南方。”
那時還是冬天,簌簌的雪花飛揚在遮雪簾的後面,屋中炭火燒得很暖,燻紅紀姜的臉頰。
宋簡用書背扣了扣她的手背,彎腰湊到她面前:”開了春,我膝上就疼得好些,到時候,叫張乾收拾些香蠟,我陪著你去蕩山看看。”
紀姜含含混混地應了宋簡一聲。
時光招搖而過多年。活著的人在層出不求的愧恨和慾望間消磨。死了的人乾淨體面,再也不知老。
***
五月初。
南方的水患和疫症的陰霾終於逐漸過去。宋簡即將回京的訊息傳遍了整個帝京城。陳鴻漸和鄧舜宜這些人總算是鬆了一口氣。與此同時,南京將涉案抵抗南方礦稅改制,坑害礦戶,中飽私囊的七十多名貪官汙吏,押解進了帝京。這些人都是梁有善多年培植在南方,替他斂財的閹黨勢力。如今連根拔除,不光是內閣還是帝京的百姓們,無不歡欣鼓舞。
五月初五這一日是端陽節。
白水河上在賽龍舟。家家戶戶都在架起蒸籠,白色的熱氣騰在經過一場小雨後,稍帶清寒的空氣中。陸以芳立在宋府門前。其他幾房的姨娘也都滿身華衣地立在她身後。雨水還沒有全然落盡,陸以芳面前的水坑中還在不斷地打出一圈又一圈的漣漪來。
她的身影就將好被映在這片的不算乾淨的水中。
身上穿著今年新裁的一件水紅色襦裙,晨間起身的時候的,特意讓辛奴為她描了一個帝京城中時新的妝容。脂粉很厚,她又在門口立得久了,額頭上不免滲出去汗來,辛奴遞上一方帕子,她忙就著眼前那汪水做鏡子。
“散了嗎,辛奴。”
辛奴搖了搖頭:“沒有,大好的呢夫人。”
“那就好。”
後面的幾房姨娘都是吃慣甜不吃苦的人,在風口裡等得久了,腿腳都在發酸,兩三個年輕的忍不住要彎下腰來捶敲幾下,又怕被陸以芳看見,一時彎腰也不是,站直也不是。都有些躁動。
“立不住的人,我大可做主打發你們出去。”
陸以芳沒有回頭,迎向空蕩蕩的接道,冷聲吐出這麼一句話。身後的女人們都不該再擅動。忙學著她的規矩站直身子。
陸以芳從水中看見了這些人的表情,不由地心頭也煩躁起來。
誰不是像在熬油,誰不是守著宋簡這麼一個大活人的寡。從前在青州的時候,他還是行欲快活的人,哪怕是不尊重呢,至少大家生活上面子上都還過得去。然而,自從紀姜入府之後,宋簡越發淡了這些事。在陳錦蓮被當眾杖斃之後,他幾乎不論床榻之事。幾年下來,府中再也沒露出過子嗣的喜事。在陸以芳眼中。他快要連那一層皮都不要了。
然而,年輕不懂事的,全然覺察不出這些,甚至還沒皮沒臉地會在她面前抱怨。
不過也是了。就算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