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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沒想怪她,只是……”楚瑜悶悶說道,猶豫該如何措辭,“為了蕭啟這樣的男人,實在太不值得。”
朱墨笑了,“你覺得不值,那只是你以為,但是在安王妃看來,或許卻是她所能得到最好的選擇,她不過求仁得仁而已。況且各人的品味各不相同,焉知她不是對於安王暗生情愫,才費盡心思想要成為那人的妻室?要拿我來說,我若不是對你一見鍾情,也不會貿貿然到你家提親了。”
楚瑜瞥了他一眼,她對於這件事本就是存疑的,虧朱墨還有臉拿來說嘴。楚瑜從來不相信什麼一見鍾情的鬼話,但是她與朱墨在那之前確實只見過一面而已,莫非朱墨暗地裡竟一直注意著她麼?若真如此,楚瑜倒覺得一陣惡寒。
此時討論的並不是她自己的問題,楚瑜只得先將心事撇開,嘆了一聲道:“我只是惋惜世態炎涼,即便親如姊妹,背地裡也有許多不能對人言說之處,委實令人心寒,竟不知天底下有誰是可以真心相信。”
“你還有我呢。”朱墨肅容說道,緊緊抓著她的手,“阿瑜,請你無論有什麼心事,都不要隱瞞我。無論你說什麼,我都會認真聽的。”
他慣會此類哄人的伎倆,但楚瑜這回聽著,心裡卻有些微妙的觸動。她模糊覺得朱墨並沒有說假話,無論朱墨平時的態度多麼輕佻,至少他從未忽略楚瑜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細微的動作。在他那看似不可靠的外表下,卻是極為可靠的,讓人可以放心大膽的吐露不快。
楚瑜下意識望向朱墨的眼,見他雙眸澄澈,且暗含著鼓勵意味,讓人不能推脫。鬼神神差般的,楚瑜輕輕點了點頭,“好。”
二月裡的一個清晨,楚瑜隨意穿了件淡綠褙子,在廚房跟著新來的廚娘學做梅花酥。揉好的麵糰整整齊齊碼放在案板上,需等它“醒一醒”,這樣發好的麵皮才能鬆軟可口。
楚瑜抹了把額上的汗,覺得這廚房熱得和蒸籠一般,透不過氣。怪道何氏說廚藝只是小姐們的點綴,技多不壓身而已,真要認真研習這門技藝,再美的臉也得蒸成發麵饅頭,如何能見人呢?
幸好她今日學的只是一樣。
盼春輕輕為她打著扇子,笑盈盈的道:“小姐這樣用心,等會兒姑爺嚐起來一定分外可口。”
楚瑜斜了她一眼,“我又不是做給他吃的。”說完,又專注的擀起麵皮來。
盼春在心裡暗笑,誰不知道朱大人最愛吃梅花酥,只自家小姐凡事偏愛端著,總不肯明說,扭扭捏捏的,大約也是他們夫妻間的情趣。
灶中的油燒得滾熱,楚瑜正要將裹好餡的面塊扔下去,就見望秋慌慌張張的進來,嘴裡喊著:“不好了,姑爺今早上被人押進大理寺了。”
楚瑜手上一鬆,那面塊便墜下去,險些濺了她一身熱油。她也顧不得揩抹圍腰上的汙漬,倉促問道:“怎麼回事?”
望秋急得都快哭了,“婢子也不知怎麼回事,是方才鍾世子派人過來傳的信,說御史臺有人參了姑爺一本,陛下震怒,命將人提交大理寺審訊檢視,還不曉得如何收場。”
楚瑜面上呆了呆,怎麼會這樣呢?她急問道:“就沒有一點風聲傳出來嗎?”
望秋抽抽噎噎的抹淚,“彷彿說是……侵吞軍餉之事。”
楚瑜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原以為是霸佔了哪處的房產,搜刮了些民脂民膏之類的,這一類的官司朱墨也沒少接,不都輕輕鬆鬆避過去了麼?但事涉軍餉就不好辦了,軍心不穩則國力難安,尤其朱墨初掌兵權,皇帝陛下更會猜疑他的圖謀,稍有不慎便會惹來殺身之禍。
楚瑜只覺得額上冷汗涔涔而下,方才是熱的,這會兒汗珠卻都冷卻了。她抓住望秋的胳膊,艱難吩咐下去,“成柱在那兒?你讓他速來見我,我須仔細問一問他。”
“好。”望秋惶然無措的應道。
等她在南明侯府尋找了成柱的蹤跡,將人帶了回來,楚瑜就細細的審問起來。可是成柱知道的亦不多,只是顛三倒四的道:“……小的也不知怎會扯出這樁事,彷彿是御史中丞常進常大人遞的奏章,他素來耿介,朝內外頗有威信,陛下因此聽他的意思嚴查此案……”
楚瑜沉吟不語,她彷彿記得朱墨曾同他說起,常進是蕭啟的人,但卻是枚暗子,並無沾染太多安王府的機密私隱,正因如此,他的話落在外人耳裡才是真切可信的。楚瑜隨口問道:“安王那邊可有何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