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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知劉尚宮必會將此事告知壽王,李琦絲毫不覺得意外,只是說:“這種事必須速戰速決,若是幾個人在一起商量來商量去的,反倒會誤事。”
“謬論!”李瑁輕斥一聲,語氣中半是責怪半是疼惜,“沒錯,這幾年來我一直都想徹底扳倒太子,可無論如何,都不能以犧牲你為代價。對付他們也可以用別的辦法,你怎麼就這麼衝動?”
李琦微微笑道:“你急什麼?沒有把握的事,我絕對不會去做。和劉尚宮一起在父皇面前演場戲罷了,哪裡會真出事呢?”
李瑁默然不語,只凝神靜聽窗外的颯颯風聲,良久才道:“答應我,以後……別再做這樣危險的事了。”
“好。”李琦隨口答應著,唇角依然帶著一絲漫不經心的笑意。
李瑁輕輕嘆了口氣,然後緩緩走到榻前坐下,用推心置腹的語氣對他說:“二十一郎,你是我至親的兄弟,所以,我不需要你像其他臣子那樣去為我做什麼。奪嫡之爭太過兇險,我這個做哥哥的,只希望你能儘量置身事外。這樣,無論我成功與否,你都能以親王之尊安享一世榮華,不至於為我所累。”
“既是兄弟,就不要再說誰為誰所累這樣的話。”李琦微微一笑,蒼白的面容猶顯虛弱,然而說出的話卻是擲地有聲,“廢太子早已對我恨之入骨,其黨羽也絕不肯與咱們善罷甘休,此人一日不除,我終是寢食難安。更何況,如今暗中覬覦儲位的皇子大有人在,咱們的對手可並非只有廢太子一個……十八哥,唯有你我二人兄弟同心,才能……”
短短几句話就已耗盡他的全部體力。李瑁頗為動容,忙俯身握緊他的手,鄭重道:“好兄弟……無論結果如何,我都不會忘記今日你為我做的事。”
兩日後即有訊息傳到忠王府。彼時,忠王李璵雙目微闔,正懶洋洋地斜倚在軟榻之上小憩,身邊有幾個妝金裹玉的美婢為他輕輕捶著腿,神情甚是愜意。府中的內侍李靜忠上前施了一禮,恭聲道:“殿下,宮中有人送訊息來了。”
侍婢們皆知這李靜忠是自家主人的親信,見忠王輕輕一揚手,便都識趣地依次退下。李璵緩緩坐直了身子,又喚住一名即將離開的婢女,吩咐道:“去請張孺人過來。”
這李靜忠剛剛三十出頭,相貌奇醜,心思卻極是縝密,想出的鬼點子最能迎合上意,故而甚得忠王歡心。他從袖管內抽出一封書信來,恭敬地雙手奉上,道:“殿下,這是延慶殿的王碧雯姑娘呈給您的。”
李璵展信一看,笑道:“好,她在延慶殿做了這幾年的雜役,如今總算有些出息,被盛王提拔為近侍宮女了。”
李靜忠含笑解釋道:“王姑娘可機靈著呢,這幾年在宮中廣結人脈,大大小小的人物都結交了不少。如今盛王身邊最寵信的宮女名喚碧落,正是咱們王姑娘的好姐妹,自然事事都幫著她了。”
張嫣嫣片刻即至,似乎是剛剛從午睡中被人喚醒,粉頰上還泛著幾抹嫵媚的嫣紅。李璵把手中的信箋遞給她,又讓她在一旁的胡椅上坐了,嘆道:“嫣嫣,咱們還真是太小瞧盛王了。”
張嫣嫣接過信函匆匆瀏覽了一遍,不禁蹙起了蛾眉,喃喃道:“那毒藥可是青蔓的‘斷魂散’,服下之後必死無疑,這才短短兩天,盛王的身體就恢復了大半,不應該啊……江湖人最重信諾,那宋少主既說沒有解藥,就斷然不會……”
李璵冷笑道:“沒想到他小小年紀,倒是個不怕死的狠角色,對自己都捨得下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咱們辛辛苦苦設下的局,卻被他給算計了。”
張嫣嫣悚然一驚:“難道……他早就知道咱們……”
李璵緩緩搖頭,道:“咱們的人只是誘騙趙五娘買了毒藥,並沒做其他的事,應該不會引起盛王的懷疑。他在宮中耳目眾多,偶然得知趙五娘的陰謀也不足為奇,如此冒險一搏,只是為了打擊廢太子。”言罷,又驀地冷笑一聲,“如今太子一黨盡數剪除,壽王又毫髮未損,可全都是那個小子的功勞呢。以後,只怕壽王對他會愈發信任了。”
“離間計是用不成了。”張嫣嫣憂慮地點點頭,低首沉思片刻,又問,“陛下已經決定要處死廢太子了?”
李璵頷首道:“這次父皇絲毫都沒有心軟,把尚食局內所有可疑的人都送去宮正司嚴刑拷問,除了趙五娘之外,還牽扯出宮中廢太子舊黨十餘人,皆被處以腰斬。父皇最重顏面,自然不肯讓天下百姓得知諸皇子手足相殘之事,便只以謀逆罪賜死廢太子李瑛及李瑤、李琚三人。其朝中黨羽也被清洗一空,流放貶謫者數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