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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就認出了他,就像少年時在吐蕃洪濟城外,她在夜色中的千軍萬馬一眼認出他一樣。女人總是會對自己喜歡過的人有一種格外敏銳的洞察力,就算他的身份、衣飾、容貌都改變得面目全非,她也依然認得那雙深邃而明亮的眼睛。
四目相對的瞬間,她的心又如少女般輕輕顫了一下。
她不知道他為何要易容改裝混在雍王身邊的將士之中,只覺得年歲漸長之後,他的氣質愈加清貴高華,無論站在哪裡都是那麼卓然出塵,讓人心生傾慕卻又不敢直視。
李琦並不知道自己已被看穿身份,見阿史那圓圓氣色潤澤、容顏光豔猶勝往昔,便知她如今在登裡可汗身邊定然過得不錯,心裡當真為她高興。車鼻將軍見雍王始終不肯下拜,心中不悅,冷著臉走到藥子昂面前與他爭辯起來:“昔日毗伽闕可汗發兵助唐收復兩京時,貴國皇帝曾以廣平王的身份與我們可汗結為兄弟,如此說來,可汗也算是雍王殿下的叔父,如何受不得這拜舞之禮?”
藥子昂也不是性情軟弱之輩,冷笑一聲,寸步不讓:“將軍此言差矣!雍王殿下乃是天子長子,我大唐未來的儲君,如今又任天下兵馬大元帥之職統御千軍,身份自是貴不可言,自古以來,焉有漢家儲君向別國可汗行拜舞之禮的道理?況且上皇與先帝先後駕崩,殿下孝期未滿,不宜舞蹈。”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唇槍舌劍,爭執不休。車鼻將軍固然蠻橫,到底只是個習武的粗人,鬥起嘴來哪裡是飽讀經史的唐人官員的對手,眼見自己漸漸落了下風,惱羞成怒之下再不耐煩與藥子昂廢話,大喝一聲道:“雍王殿下年少仁懦,縱容手下官員在可汗面前無禮,今日既是在回紇大營,我車鼻少不得要替殿下好好管教一下手下人!來人,先把這豎子拖下去狠狠抽一頓鞭子再說!”
“是!”兩名回紇士兵抱拳領命,立刻上前捉拿藥子昂。
李適登時臉色一沉,怒道:“車鼻將軍,你這是要做什麼?”
車鼻卻不理他,只揮揮手示意士兵趕快把藥子昂拖出去行刑,片刻後帳外就傳來鞭子抽打皮肉的噼啪響聲,以及藥子昂悽慘無比的呼痛聲。雍王身邊的一眾將士皆憤怒不已,然而畢竟寡不敵眾,入營前兵刃又盡被收繳,此時無人敢輕舉妄動。登裡可汗只是微微含笑看著這一幕,自斟自飲,不發一言。
心知回紇人就是要給年輕的雍王一個下馬威,紫芝竭力忍住心中怒火,定了定神,上前一步拱手笑道:“早就聽聞草原上的男兒最是古道熱腸,今日一見果然如此。可汗與車鼻將軍熱心為雍王殿下教訓下屬,殿下自然是領情的。只是刑賞皆應有度,敢問可汗和將軍,藥中丞的鞭刑是要打多少?”
車鼻哪裡會把這個身形瘦小的宦官放在眼裡,隨便大手一揮:“先打一百鞭再說!”
紫芝神色淡然,轉而對雍王恭敬地深揖一禮:“請殿下准許臣等出去觀刑,今後也好時刻警醒,不敢再步藥中丞的後塵。”
李適不知她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只得點頭應允。紫芝引著其餘幾位屬官和唐軍將士出了營帳,不一會兒又轉了回來。車鼻輕蔑地瞥了他們一眼,冷哼道:“看完了?以後可得記住教訓!那姓藥的小子若還是不服,別怪我直接打殺了他!”
紫芝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神色忽地一肅:“藥中丞一心護主,情急之下與將軍有了口角的確該罰。可將軍不待可汗下令就擅自對別國使臣動刑,一則是漠視可汗天威,二則也是對我雍王殿下不敬,卻不知依照你們回紇的規矩,將軍該罰多少鞭?”
“你……”車鼻一時語塞,恨不得立刻把這個可惡的宦官也拖出去狠狠打一頓。
紫芝向登裡可汗微微躬身,微笑著問:“可汗,您覺得呢?”
登裡可汗彷彿此刻才注意到她,用玩味的目光打量著這個清瘦俊雅的宦官,良久才緩緩道:“聽說你們漢人有一句古話——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如今燕國的史朝義悍然發兵,我們回紇可以助你們唐軍平叛,也可以幫史朝義再多奪掠幾座城池,反正最後都少不了我們的好處。可你們不一樣,若沒有回紇大軍相助,僅靠疲弱的唐軍就想擊退叛逆、收復東京洛陽,簡直是做夢!你說我們回紇是恃強凌弱也好,蠻不講理也罷,反正今日車鼻將軍打得了藥中丞,你們卻休想動我手下的人一下!”
眾人皆被他冷厲的語氣一驚,車鼻則感動得只想立刻跪下來向可汗表一番忠心。
紫芝卻面不改色,朗聲應道:“可汗說的是,皮之不存,毛將焉附?然則大唐與回紇,誰是皮誰是毛,一時卻也難說。大唐立國百餘年,儘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