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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不行。”小晚攔著道,“夫人,您要是洗碗,唐大人會急死的。”
這話雖粗,卻是道理,這一整天就見唐大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人人都知道他緊張,小晚的話逗得夫人笑了,她卻側過身對張嬸道:“我起初還以為,小晚是你的閨女,這樣漂亮可愛,討人喜歡。”
張嬸站了起來,冷冷笑道:“我哪裡有你這樣的福氣,兒女雙全。”
小晚感覺到氣氛越來越為妙,二位這是真的要翻前塵往事了,她在這裡怕是礙眼得很,心裡突突直跳,便道:“嬸子,我把洗好的碗,先送進去。”
夫人給她讓開道,更笑道:“小晚,我給你個差事,替我擋著唐大人,別叫他跟過來可好?”
小晚用力點頭:“夫人,我知道了,一定不讓他來。”
看著小娘子跑開,張嬸不放心地叮囑:“晚兒,慢些走,小心摔了。”
“你很疼她。”夫人道,“不過這樣的孩子,誰見了都會疼。”
張嬸坐下繼續洗碗,瓷器叮噹響,她說:“從前沒人疼,她親孃死得早,在家被繼母虐待,嫁來時遍體鱗傷,沒一處好的。你若早一個多月來,看見的只是個聽見聲音都會發抖的可憐蟲。”
“才一個月,就脫胎換骨。”夫人坐在了小晚的位置,和張嬸緊緊挨著,說,“二十幾年不見,你完全變了,若非還是那麼漂亮,我怕是認不出你。”
燈籠將這裡照的通亮,彼此都能看清對方的臉。
她們相仿的年紀,夫人膚質細膩,幾乎看不見皺紋,而張嬸已染了風霜。她穿著方便幹活的粗布衣衫,頭上扎著碎花方巾,腰上系的是圍裙,一雙手浸泡在冰涼的井水裡,已經泛紅了。
夫人挽起袖子,把手伸進水裡,冰涼的感覺讓她笑了,說:“我嫁給皇帝之前,在家也給祖母幹活,家裡人口少,吃飯也簡單,自然沒這麼多碗筷要洗。”
張嬸神情清冷:“現在他是皇帝,還是太上皇,我該稱呼你皇后,還是太后?”
店堂裡,唐大人果然追著皇后來,小晚攔著不讓他去,唐大人哪裡肯答應,最後還是凌朝風出面,總算把人勸住了。
小晚搬了條凳子坐在後門,這會兒誰都不能去打擾二位,可她怎麼會想到,正在二樓歇息的那位男子,是堂堂大齊國皇帝,而在外頭和張嬸聊天的,便是那位傳說中的秋皇后。
且說小晚出生在大齊國,但她爹孃還有彪叔這些,那時候的齊國還是趙國,當今皇帝項曄彼時只是邊境的一位守城藩王,趙國沒落民不聊生,為了天下蒼生計,領兵造…反,滅了趙氏皇朝,改國號大齊,年號天定。
三十年來,天定帝對內安邦興國,對外擴張領土,使得大齊一脫當年趙國的沒落病態,成為中原雄霸,這兩年,皇帝最後打下了領邦梁國,凱旋的訊息在小晚出嫁前傳遍大齊國土,可小晚嫁來沒多久,皇帝就宣佈退位了。
活著就退位的皇帝,史上難得一見,更難得一見,便是他的皇后。
那位傳說中的秋皇后,連小晚一個鄉下丫頭都知道她的傳說。罪臣之女,卻有本事讓皇帝為她散盡六宮。村裡的女人常常幻想她們的皇后娘娘到底是怎樣的天仙神女,無法想象男人可以心甘情願地放棄能名正言順擁有的女人們,一輩子獨守一人。
後門井邊,兩位美麗的女子正平靜地對話,秋皇后說:“梁國雖滅了,但皇上保留了皇族,封為藩王,你若想回去,他可以為你安排。”
張嬸低頭洗碗,不屑地說:“回去做階下囚嗎?你們特意來找我,就是為了羞辱我?”
秋皇后道:“你從被軟禁的地方失蹤後,皇上的確找過一陣子,但後來就決定,隨你去哪裡。不論生死,都是你自己的選擇,我們已經毀了你的前半生,不能再毀了你後半生。今天會這樣遇上,是這次出門,最大的驚喜。”
張嬸抬眸看著她,淒涼地笑:“我身上,還有半分從前的影子嗎,就算回梁國,還有人認得我嗎?二十幾年了,磨光了我所有的稜角,我甚至已經不記得,我曾經是梁國的公主,曾經是他的貴妃。”
秋皇后卻笑道:“他如今添了白髮,成老頭子了,你還愛他嗎?”
張嬸嗤笑:“你怎麼不問我,當年是否真的愛他?不過我在這裡打雜,凌掌櫃時不時接待朝廷官員,我就想過,指不定哪天就被人認出來,又或是遇見你們,沒想到,你們真的來了。”
此刻,小晚一定想不到,待她如親孃的嬸子,看著與尋常婦人沒什麼差別的人,背後有著那樣高貴而複雜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