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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覺無端挨訓的惜月一口氣下不去。
打從嫁來,這是她頭一次受延平郡王的氣,她臉面上下不來。
延平郡王走了,她在府裡也呆不下去了,生氣了一會,就命人駕車往平江伯府去。
她知道自己不能和延平郡王怎樣,那她這口氣總得找地方抱怨抱怨。
瑩月有點驚訝地迎接了她。
惜月坐下,茶都不喝一口,就開始訴說上了:“三妹妹,這個人好沒道理,我要做錯了什麼,說我也不冤,莫名其妙的,要走也是他說的,還是皇后娘娘透的意思,皇后娘娘玉音出口,能說虛言嗎?”
瑩月見她情緒不對,連忙搖頭。
惜月道:“可他剛才從宮裡回來,見我在讓人收拾東西,當時就把人都攆走了,我正吃一驚,他對著我就說,我倒殷勤得很,比別人還唯恐他不走——這算怎麼個意思!”
話是不粗,可那刻薄之意太厲害了,怨不得惜月氣得火辣辣地,直接跑到她這裡來了。
瑩月明白了,很有偏向地就哄她:“怎麼這樣說話呢,太不好了。”拿起扇子給她扇兩下,有點疑惑地又問,“二姐姐,你們先可是為別的事拌過嘴?好好的,就這麼說你了?”
“可不是好好的!”惜月怒道,“若有別的事,我也不這樣納悶了。當時我氣懵了,忍著問了他兩句,他總是陰陽怪氣的,又說沒認準了要走,不知我在著急什麼,又說皇后娘娘不是那個意思——不是那個意思,那是哪個意思?他又不曾告訴我!”
呃——
瑩月倒是知道一點,石皇后說這話的意思是提醒,不是真的送客,延平郡王要麼都不說,要麼就說清楚了,他說話說半截,結果把惜月弄糊塗了。
她猶豫了一下,小心措辭問道:“二姐姐,你覺得郡王想走嗎?”
“現在看,肯定是不想走了。”惜月餘怒未消,但她心裡也有了些數,回答道。
“今天生這氣,應該就為這個。不知在宮裡誰又和他說起這件事了。”惜月見事還是明白的,跟著道,“其實依我說,暫時走也罷了,皇上還是春秋鼎盛的時候,不必這樣著急。”
瑩月對此表示贊同:“二姐姐,你說得對。”
臣子們催一催還罷了,藩王非得賴在這裡,給皇帝的感覺就不大好,跟非得把這麼大兒子塞給他似的,又好像認準他就生不出來了。
延平郡王裝得再沉得住氣,但他在京裡,這份用心其實就昭然若揭。
怎怪得皇帝看他煩呢。
“對了,他還問我,就這麼著急走,不想念我生身父母嗎?你說這是什麼怪話,我要不是嫁給他,怎麼會需要走。”
瑩月也納悶,覺得怪,陪著嘆了口氣。
姐妹倆說了一刻,惜月不敢出來久了,略抒胸臆之後,就匆忙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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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夕陽西下。
薛鴻興踩著斜陽餘暉歸府。
一進門,就有下人來報:“侯爺,老家來人了。”
薛鴻興舒展的表情頓時一變,臉色透出點黑來:“……哪個老家?人在哪裡?”
下人奇怪,還有哪個老家?沒敢問,嘴上回道:“就是蜀中的老家,來人求見侯爺,挺著急的,似乎有事求侯爺幫忙。”
薛鴻興聽見心情就差了一層,而等到他見到所謂的老家來人,聽見他一開口報了家門,就不只是心情差的問題了,他差點炸了:“郡王?郡王讓你來找我?!”
他以為是蜀王從蜀中派了人來,雖然他眼下不想跟那邊瓜葛,但還可以敷衍一下,結果是延平郡王!
父子的差別可大了。
延平郡王眼下就在京裡,他居然敢派人來找他,這要是落入誰的眼裡,他到皇帝面前怎麼說得清楚。
方伯爺就是個空頭爵爺,手裡什麼權力也沒有,所以他被告了,損失了功勞,但別的沒有怎麼樣,皇帝沒有把他當回事。
他可不一樣。
延平郡王派來的矮小男子忙道:“侯爺別擔心,屬下十分小心,來說兩句話就走,斷然不會給侯爺招惹麻煩的。”
你出現在這裡就是個天大麻煩了——
薛鴻興把這句話硬忍著咽回去,他有意疏遠延平郡王,但他不能和延平郡王翻臉,蜀王手裡也捏著他的把柄,他承擔不起翻臉的代價。
勉強放和緩了一點聲音道:“郡王叫你找我何事?”
不等男子答話,他忍不住緊著就道,“你長話短說,不要耽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