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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姑娘一臉血,我一掀簾子,她還又吐了一口,嚇死個人!”金鈴慌張著,“嬤嬤,現在怎麼辦?我們快逃吧?方家大爺把姑娘抱進去了,他不認得姑娘,可洪夫人肯定是認識的,這事瞞不住,馬上就得來人問我們話了!”
“瞎說八道,往哪兒逃,丟下個爛攤子跑了,回去太太能饒了你?”蔡嬤嬤心下突突亂跳,但畢竟掌得住些,喝止住金鈴的餿主意之後,又飛快想定了對策,“我們跟著進去,沒在外面鬧出來,事情就不算太壞。”
金鈴傻了——這還不算壞啊?
她是徐大太太身邊的一等大丫頭,又能被派出來幹這等陰私事體,當然不是個失驚打怪的毛躁性子,只是適才往轎子裡的驚魂一瞥給她留下的陰影太重了,她還沒完全緩過來,口吃道:“進、進去?”
那不是自投羅網嗎?
蔡嬤嬤不理她的疑問,轉而反問她:“你看三姑娘傷得怎麼樣?”
“可重了!”金鈴忙答,“全是血,嬤嬤,你見到三姑娘的手沒有?方家大爺把她抱出來時,我見著她的掌心都是血紅的,能不能活很難說了,唉。”
她平時雖然不把瑩月一個邊緣庶女放在眼裡,但瑩月畢竟從沒有得罪過她,她想起好好一個姑娘就這麼沒了命,心裡也有幾分唏噓,嘆了口氣出來。
“不能活最好。”蔡嬤嬤眼中卻精光一閃,“人是方家大爺抱進去的,三姑娘這口氣要是斷在了平江伯府裡,伯府就別想甩得脫干係。到時這門親是做不成了,可方伯爺和洪夫人也難再找我們太太問罪了。這事,尋個急病而沒的理由就了了。”
金鈴:“……”
蔡嬤嬤扯了她一把:“叫著我們的人,快進去,總站在這裡叫人看著才不像樣!”
金鈴壓下不斷從心底冒出的涼氣,答應了一聲,忙去安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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瑩月這口氣沒斷。
抱著她一路直闖入府的方家大爺決斷與行動力兼具,短短一刻鐘內,他一語未發,沉默往返,把她安置到一間空房後,又飛快拉來了一直在府裡給方老伯爺看診的王大夫。
王大夫人過中年,腿腳沒他那麼利落,一路跟著直喘,待見到腦袋懸在床邊、一張血盆小口的新娘子,嚇了一跳,忙上前看視。
“這是傷著哪了?嘴裡?快張開我看看!”
方寒霄立在床側的青帳旁,把瑩月從府門外一路抱到這裡、又去拉扯了王大夫來,這接連不斷的路程好像對他沒有任何影響,他氣息絲毫未亂,低著頭,垂下眼簾看向瑩月那張因為一路顛簸又嗆了幾口血而顯得更加慘烈的面容。
沒想到歹竹偶然也能出好筍,徐家當家人混賬,用心寵慣的姑娘不知廉恥,這不放在心上、隨意養出來頂缸的庶女倒還是個性烈不屈的。
瑩月此時:啊——
她無聲地把嘴張得大大的,給王大夫看。
——一個一心求死的人,似乎是不會這麼配合大夫的。
方寒霄的眉頭抽動了下。
王大夫用力盯著瑩月嘴裡看了兩眼,她流血到這時候,嘴裡一片血糊糊的,舌頭也腫了,王大夫看不出來個頭緒來,只好轉頭要水,讓瑩月先漱口。
這間房內沒有別人在,方寒霄腳步一頓,移開去桌上取茶壺倒了杯水來,瑩月接過來,她求生心切,抖著手捧著杯子,強撐著灌了兩口,咕咚咕咚在嘴裡漱了漱,吐了,然後氣喘吁吁地倒在床邊。
再然後就又:啊——
真是非常堅強又配合的一個傷者了。
不過她的狀態確實很虛弱了,要不是還有血絲在緩慢滲出,混著口水把她喉嚨噎著,她這一倒回床上就得直接暈過去了。
她已經這麼奄奄一息,但王大夫看過她的傷口後,原來緊張的神色反而緩了緩:“沒咬斷。”
在一旁負手而立的方寒霄大概是做了什麼示意,王大夫接著道:“咬得很深,但沒有斷口,大爺放心,慢慢調養是養得回來的。”
房裡靜默片刻,王大夫又道:“大奶奶的血流到這個時候,已經不太流了,我這就開方,煎一劑來大奶奶喝下去,應當就止住了。只是後面要好好養著,麻煩事不少。”
他一直好似在自說自話,瑩月這個角度看不見方寒霄,聽到這時,忽然間會意過來:方家大爺是個啞巴,說不了話。
她當然早就聽說過這一點,但聽說歸聽說,她從未以為自己能和長姐的夫婿產生什麼額外的交集,便也從未將這一點往心裡去。
王大夫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