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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的鏗鏘利落明顯起來,因其利落,看去別有一番舒心。
這筆字不知怎麼練出來的,都說字如其人,倒也並不全然如此。
因他有所停頓,瑩月以為他在抉擇,又燃起希望來,他和她的長姐定親時日太久了,她沒見過他,可在徐家提起他來,都是把他作為大姐夫來說的,現在忽然讓她替過來,她擰不過這個勁,只覺得不可以,徐大太太要把她胡亂嫁的是別人,她不見得能這麼反彈,也許哭一場就認命了。
她正這麼想的時候,就見他的筆動了:你清白已失,如何回去。
瑩月一下眼睛都嚇得瞪圓了——她她她怎麼就“清白已失”了?!
“窩沒——!”
方寒霄微微低頭看她,她澄澈的眼神一清到底,因為受了驚嚇,眼波顫動著,好似被偶然躍起小魚驚亂的山間溪水。
瑩月這裡,是一下嚇過頭,待跟他眼神一碰,倏忽也就醒過神來:她昨晚是睡在新房裡的,一個姑娘家,這麼在外男府裡睡了一夜,還談什麼清白?可不就已失了。
方寒霄在不在新房不能決定什麼,外人眼裡,就是這麼回事,她要不服不認,那倒也還有一條路——自盡以全清白。
也許能博別人對她的屍體嘆一聲:原來貞烈。
瑩月可不要!
她打小長得隨便,女誡之類的教導受過一些——她也是因此識的字,但這種書枯燥得很,明顯沒有遊記話本有意思,她學是學過,完全有口無心,徐大太太不重視她,沒閒工夫抽查她的功課,既沒人管,她更糊弄了。
所以該懂的規矩她懂,但往不往心裡去就是另一回事了,簡單點說:她覺悟不高。
叫她嫁給方寒霄她不願意,叫她為此以死明志,她更不幹。
方寒霄不看她了,低頭收拾起寫過的字紙來。他從她一覽無遺的表情上已經得到了答案,看來人單蠢一點未見得全是壞事,她這麼快找到出路,都有點出乎他意料。
當然,對他來說,同樣也不是壞事。
瑩月覺得自己還在掙扎中呢,還想問他為什麼要認下她,不過話到嘴邊,又頓住了,她直覺她問不出來真話。
方寒霄以筆解釋過這個問題,但那無法解釋他異乎尋常的平靜,在婚姻大事上遭受這種欺騙,即便他不能用聲音表達出來憤怒,肢體總是可以的,摔個杯子踢個椅子,這些反應哪怕是裝也不難,可他一概沒有。
瑩月無法不多想,她不知道他的平靜背後藏著什麼,她甚至有點沒來由地覺得,連這平靜本身,都是他有意控制出來的。
趨利避害的本能跑出來,她有點害怕他——雖然從表面上看,他對她似乎是很不錯了。
方寒霄收拾好了字紙,走到窗下藥爐前蹲下,把字紙塞到爐子裡去燒。
他四肢都很修長,肩膀寬闊,蜂腰猿臂,瑩月還不懂得欣賞,說不出哪裡好,但就是覺得他往那一蹲的姿勢都很磊落,心下不由嘆一口氣:除了不會說話,這個大——前大姐夫看上去真沒哪裡不好啊,大姐姐要不那麼嫌棄,肯嫁過來,兩個人肯定過得很好,也不用她這個頂缸的在這裡戰戰兢兢了。
方寒霄一張一張地往爐膛裡塞紙,瑩月乾乾地站著,無事可做,只見他塞完了,站起扯過一旁的布巾擦了手,然後揭開爐子上的藥罐蓋子看了看,看完拿布巾包起藥罐兩邊的提手,把藥罐端了起來。
他整個動作都很順暢,並無遲疑張望,看來是做慣了這件事。
再然後,他就往門外走了。
瑩月被晾著有點無措,方寒霄顯然是要端藥服侍方老伯爺去,她一時不知該做什麼,要是出門,只能重新回到新房,可在這裡等他,也不知道還能找他說什麼。
進退兩難。
她猶豫的這個當口,方寒霄已經出去了。
方慧一眼看見,蹬蹬跑過來,招呼她:“大嫂,我們也去。”
王氏忙過來:“大姑娘再等一等,老太爺這會兒要用藥,總得等老太爺用完藥了,才好去問一問大爺,大爺覺得沒事,我們就去。”
她說的是正理,方慧撅了噘小嘴:“好吧。”
16、第16章
話分兩頭,瑩月跟方寒霄筆談的時候,洪夫人已經收到了靜德院的最新訊息。
錢家的小心翼翼站在下首:“——夫人再三叮囑,老太爺靜養是最要緊的事,所以我沒敢與他們十分爭執,趕著來報夫人了。”
“小兒子,大孫子,老頭子的命根子。”
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