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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翻出車上放的紙筆來問她:是我得罪了你,還是席上誰得罪了你?
他寫時,瑩月悶悶看著他的側臉——除了不能說話,他哪哪都沒缺點,一個側臉都比別人生得好,怪不得亂招人。
他要生得難看一點,說不定薛珍兒就不那麼喜歡他了。
然後她才去看方寒霄寫的字,巧了,問到她心上了,她脫口就道:“都有。”
嗬,真長本事了。
方寒霄忍著笑,又寫:那我們是怎麼得罪了你?
瑩月看見那個“我們”,本來已經消下去的小火苗呼呼又燃了起來,怒道:“你別問我,我不想說了。你們好,問你們去。”
說完她把臉一扭。
方寒霄眼睛眯起,嘴角逸出來笑意,他有點懂了,不過,又不很確定——小丫頭,不會洞房,在他旁邊躺一躺就擔心自己要有孩子了,倒會犯醋?
看樣子醋勁犯得還不小。
他寫:我和誰好,我怎麼不知道?
瑩月心裡隱隱感覺到自己是無理取鬧,方寒霄要不管她,她自己憋一陣也就好了,畢竟就她看見的那一眼,是薛珍兒拉扯他,不是他去拉扯薛珍兒。
但方寒霄來趕著她說話,她這股嬌氣就下不去了,哼哼唧唧的,道:“你都不知道,我怎麼知道,都說了別問我了。”
方寒霄抖著肩膀,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他覺得現在這狀況有趣極了,不想很快結束,就擱下筆,順著她的意思不問了。
他雖不問,但話趕話都說到這個程度了,瑩月又怎麼憋得回去,對著他的紙筆發呆了一會兒,見他沒有動作的意思,只得主動又道:“你那邊席上很悶嗎?”
不然出來亂走什麼。
方寒霄怔了片刻,反應過來她這拐彎抹角的質問,他不只抖肩膀了,向後一倒,無聲大笑起來,整個人都在抖。
瑩月完全不懂戳中了他哪根笑筋,她這麼鬱悶,他那麼開心,兩相一比,氣得她又推他一把——因為他又笑得向她傾倒過來了。
然後把質問升級:“你是不是心虛了?”
不然忽然笑成這樣,八成是想要掩飾。
方寒霄被她推著,一邊仍是笑,一邊修正了一下自己的想法。這醋勁豈止不小,簡直就是很大。
他手抖著寫下一行字反問:你那邊席上是不是也很悶?
不然她怎麼會也出來。
瑩月否認:“一點都不悶,我一直在看戲。”
她中途走開過,當然不可能一直在看戲,還要這麼說,其意就是臺上有戲,臺下也有戲,所以她才能一直看著。
這層意思藏得深,但方寒霄仍是聽出來了,他立即又修正了一下自己的想法——不是很大,是非常非常大。
平常憑他怎麼招惹,她惱羞極了都只會縮成一團,消極抵抗,現在整個是變身,連這麼高階的諷刺都會衝他用了。
不過,顯見也是真的委屈不高興了。
方寒霄不逗她了,寫:你是不是沒有看見你哥哥在旁邊?
她再能醋,天生的膽量擺在這裡,蠻橫沒道理的事她其實做不出來,會這樣,一定是其中有別的誤會。
果然,瑩月一看就呆了:“——什麼?”
方寒霄拿筆又敲了一下那句話。
瑩月鼓出來的滿腔氣撲哧一下被他全敲沒了,訕訕得不得了,臉頰紅透了:“我,我大哥哥真的在啊?”
她回憶起來了,旁邊好像是有別的人在,不過她沒注意看,薛珍兒那一撲衝擊力太大了。
方寒霄寫:你可以去問他。
瑩月把頭搖成撥浪鼓:“不不不用。”
她哪裡好意思去問,連同別的也都不用問了,方寒霄就是有什麼,也不可能當著大舅哥的面來。現在她迫切地面臨著一個新問題了——她要怎麼把自己從這窘到極致的境界裡解救出來?
太丟人了,她胡思亂想著都忍不住把石楠埋怨了一下:她只看了一眼,石楠看了兩眼,怎麼也沒認出來呢。
唉,不過也怪不得她,徐尚宣在外面曬成那樣,五官都湮沒在一團黑炭裡了,當時還隔著好一段距離,誰能想到是他。
方寒霄提出了又一個佐證:不只他,我堂弟也在。
不過他回想了一下,以瑩月從二門那邊出來的角度問題,她可能看不見方寒誠的站位,她沒發現方寒誠倒是不奇怪。
瑩月這回沒呆,她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我聽漏了,原來她是去找你堂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