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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兒。”
劉桂聞言神色驟變,稍微定了下心神,“在就在,怕甚?府裡的事情不見得和他們有關係。當家的,要不拼一把,直接過去,就當沒事兒人似的,住一晚上,明天一早就離開。”
臨近黃昏,天色已經開始發暗。得快些找到落腳的地方才行。不然這麼冷的天,在車裡過夜,玲瓏會被凍壞的。
王成緩緩搖頭。“不行。”繼而很堅定地再次說,“不行。”
剛才他看到的那個少年,若是沒有認錯的話,是北鎮撫使身邊的親信總旗。王成懼怕的不是少年總旗,而是那鎮撫使。
飛翎衛是皇帝親設衛隊,直接受皇帝差遣,地位特殊。
鎮撫使雖是從四品,在飛翎衛中並非官職最高者。可此人年紀甚輕文武全才,前途不可限量。今年初剛奪得武舉第一便直接被欽封統領北鎮撫司,專理詔獄。明年春闈,少不得還能考中個功名。想當初,他可是案首、解元、會元一路過來的。更何況身為太后嫡親侄兒,身份至為尊貴。
整個飛翎衛中,此人最讓人膽寒。明明瞧著是翩翩佳公子的模樣,行事卻極其狠辣。
若非王成做著茶生意,走南闖北去過京城好幾趟,看到過那少年總旗,怕是也不能即刻認出他。
如果是別人來,王成或許還敢試一試在老虎眼皮子底下尋個生路。倘若是北鎮撫使到了這兒,便不能這樣僥倖行事了。那位非虎非豹,簡直是奪命的閻王。
“鎮子上怕是不能再待。”王成說著,喊了劉桂上馬車,驅車往郊外去,“在外頭暫且歇息吧。”
“可是一會兒玲瓏怎麼辦。”劉桂擔憂地看了看灰濛濛的天。她們夫妻倆就罷了,風餐露宿都能成。可小姐呢?凍病的話,她怎麼對得起老爺和夫人!
王成半晌沒說話。車子行了有小半個時辰,他才對著不遠處揚了揚下巴。
“去那裡找個地方借住一宿吧。”他說。
目光所及處有四五個支起的結實帳篷,足夠抵擋風雨和嚴寒。
劉桂見後不但高興不起來,相反的,語氣十分猶豫,“恐怕有些難。”
那些帳篷周圍還有放牧的牲畜,一看就是運茶的藏幫所有。
運茶路上,藏民自成一派,他們把茶帶回藏區,用馬匹之類的東西來抵換就可以。
藏漢之間井水不犯河水,誰也不靠著誰。因著語言不甚相通,生活習慣和行事方式又相差甚遠,除了做些茶生意外,其他時候甚少有接觸。
“就那裡了。”王成很小聲地說:“官爺一般不會去查他們那裡。而且,他們運茶的時候都帶著傢伙什,尋常流寇也不敢去招惹他們。”
這便是運茶時藏幫與漢人之間的不同了。前者準備齊全,所帶之物甚多且有兵刃傍身,行進速度較慢。後者輕裝簡行,速度快,與之相對的是安全性較低。
王成這般考慮,說到底還是為了小姐的安全。劉桂遂不再爭辯。
藏民們三兩成群地聚在帳篷前,喝著酒大口吃肉。不時發出爽朗大笑。
王成和劉桂帶著玲瓏上前,禮貌地提出借宿請求。無奈他問的那些人並不理會,只略掃了三人一眼,就自顧自地繼續喝酒吃肉,時不時還放聲高歌兩句。
不過,距離約莫一丈遠的一箇中年戴帽藏族男人走了過來。
男人看了看玲瓏,咧嘴笑,露出一口白牙,目光慈愛地指著她嘰嘰呱呱說個不停。
王成略懂點藏語,和他笑說:“這是我們娃兒。鎮上沒地方住了,想借宿一晚。”
男人抬手摸了摸玲瓏的小腦袋。
對藏民來說,這舉動沒什麼,是表達對孩子們的喜愛。可在劉桂眼中,便覺自家小姐被冒犯了。劉桂下意識就想過去阻止,被王成暗地裡拉了一把,只能作罷。
男人的手很寬大,帶著粗粗的老繭,溫暖而又厚實。
玲瓏想到了自家爹爹,鼻子發酸。等他動作停下後,工整地對他福了福身,“伯伯,求您幫幫忙,麻煩您了。”
像是聽懂了般,男人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拍拍玲瓏的肩膀,牽起她的小手,對王成和劉桂又是一通說。
王成喊了劉桂一起走,小聲道:“他是好人。”
劉桂點點頭。
路還有些泥濘,踏在上面,腳底黏糊糊的邁不開腿。遇到坑坑窪窪的地方,那戴帽大漢就會拉玲瓏一把,免得她陷進去。
劉桂一直謹慎地盯著玲瓏的腰間,生怕那掛著的兩袋茶葉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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