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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恩搖頭:“我不是要給他報應的人。”
節度使:“那是誰?”
慧恩:“你。”
“我?”節度使尚自高興道,“確實,你告訴我,我來教他什麼叫報應!”
第68章 螻蟻
慧恩靜靜看著節度使; 可節度使此時心中狂喜; 並未察覺到他眼中深藏的洶湧暗潮。
他對慧通因舊仇怨恨已久。加之慧通又近乎在何山縣內自立為王; 還敢唆使百姓虐殺新任縣令; 引得京中關注,才致使今日種種; 為自己埋下了諸多禍端; 才促使陛下特派五殿下前來,再逼得自己不得不進城救人,最後不幸遇上風暴,危機重重。他早已恨不得殺之後快。
他明明是江南東道節度使; 朝廷三品官員,實權統領總兵,全江南再沒有比他更尊貴的人。他的孩子後代,即便什麼都不做,那也會是高人一等,可以平順富貴,安度此生。
他一生官途坦蕩,有如千里風吹一日帆; 而今已過天命之年,幾近耳順,一直沒出差錯。像他這樣的出生; 普通人哪裡能做得到他的地步?如今又不是春秋戰國一類的亂世,一步登天大多隻在夢裡。他再撐個十年……不,五年; 把他兒孫扶上來,就可以安心告老了。豈能容忍慧通來壞他的好事?
節度使拉過慧恩,說道:“你是慧恩,是吧?我聽說過你,你是慧通的左膀右臂,替你處理冥思教的諸多事務,也是教裡少有的虔誠教徒。可天下之大,何人不可歸順依靠,你若偏偏要選一個將死之人,就不聰明瞭。良禽擇木而棲,多數人是因為分不清何為良枝何為朽木,這才落了難。但聰明如你,總不會這樣吧?”
慧恩說:“我留在冥思教,不過是為了報恩而已。師父自幼救過我,我也只用心在鑽研佛理。”
“呵,這叫愚孝。”節度使,“你報了他的恩,卻害了另外的人,那你虧欠那些人的又該怎麼彌補呢?”
“是啊。”慧恩說,“害人一群人,該怎樣還呢?”
“自然是一命償一命方可。若是害死了很多人,那便是死不足惜。”節度使拍著他的肩說,“不過你儘可放心,本官會替你網開一面,你可自稱是不知情……你的確是不知情呀,每日只看書講經,並未在外邊挑動過百姓做不正常的事情。是吧?”
慧恩抬起下巴,一滴雨水順著他臉頰的輪廓向下滴落。
“是吧。”
節度使抬起頭,發現腹部插著一把金色的刀柄。
他穿著深色的衣服,加上漆黑的夜色,溼潤的雨夜,看不清血液的痕跡。但鈍痛與緩緩流出的感覺,卻強烈地提醒他,他遇刺了,他肚子上被深深刺了一刀。
節度使接連吸了幾口氣,忘記了吐息。從驟變的驚駭轉向對死亡的恐懼,最後咬住後牙槽,憤怒地看著他。
耳邊風大,幾名侍衛自覺退開,不聽他們議論朝政,是以沒聽見聲響,視線又被慧恩擋住了身形,一時竟然沒發現他的不對。
“你大概不會記得我。”慧恩嘲諷笑道,“你一路升官,一路檢舉。靠著捏造證據,玩弄權術,去殘害無辜,而過得風生水起。所有不贊同你陰謀的,都被你找藉口一一斬殺。親手將江南道的官員,拔成了一窩土匪。你這樣的人,憑什麼能安度此生?我父親不過一七品小官,人微言輕,固執死板,你怕是連他的面都沒見過。他死在劊子手的刀下,卻是死於你的無恥。你以為你,不會遭到報應嗎?你與慧通——”
“殺……”節度使身體軟倒,終於用力擠出一句話:“殺了他!快!”
侍衛警醒,湧到他的身邊護住。
“——還有我。”慧恩說,“都是死有餘辜。”
方拭非看著眼前的泥水路。雨已經小了,北狂走路的步子很輕,只有水不停被帶起,又落下的聲音。
“慧恩,他是誰不重要。即便他只是一個籍籍無名之輩,如今他也站在了節度使的面前。”北狂說,“我見過天下間多少的浪客,他們或驕傲或孤僻,在失去一切之後,如沙塵漫無目的地遊走在世間角落。你不去惹他們,他們於你就不過是街邊的一粒塵土,你若是惹了他們,他們就是能割傷你血肉的風中利刃。”
北狂說:“我相信仇恨是最強大的力量。能讓人忍常人之不能忍,能做到這世界上許多你認為不可能的事。他原本是一有人間利慾的普通人,即便可以在冥思教內常伴古佛,但親眼看見仇人,一定會想親自殺了他。”
天空中忽然一道響雷,方拭非視線上移,從自己足尖落到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