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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行時間定下了,顧琰又是個雷厲風行的主。直接通知了方拭非,在當日早晨帶人去城門。
方拭非與林行遠早早準備好,各自背上收拾好的衣服,過去匯合。
遙遙望見,幾匹仰頭踱步的駿馬。
隨行共有三輛馬車,六人。
兩位是平日給顧琰看病的醫者。他要出門自然不敢懈怠,必須帶上。一位是日常負責照顧他的僕人,坐在第三輛馬車上負責看守行李。還有三位是負責看守的侍衛,負責趕車。
馬本身就不是那麼常見的東西,尋常人出門靠走,有錢人出門靠牛,也就顧琰,那麼十幾人的規模出行,還能備下三輛馬車吧。陣容可謂浩大。
僕人見二人過來,尊敬道:“少將軍,這是您的馬車。”
方拭非:“請問我的呢?”
僕人彎腰笑道:“方主事。沒有哪名八品小官出行,會由顧侍郎準備馬車的。”
方拭非:“……”
那林行遠還就是一掃門的呢!
林行遠在旁邊捧腹大笑,末了還是說:“罷了,你跟我坐一輛不就成了。這次我也勉為其難不嫌棄你了。”
顧琰坐在馬車內,車窗上的垂簾被風吹起。
方拭非發覺一雙眼睛正在暗處盯著自己,順著看過去的時候,對方又迅速躲了進去。方拭非猶豫片刻,還是走過去同他打聲招呼。
她立在車外,喊道:“顧侍郎。下官乃……”
顧琰冷聲道:“你就是方拭非是吧?本官事先告訴你,要帶你來不是我想帶的,是王尚書與葉郎中叫我帶的。帶你也只是因為戶部其餘人皆有要務在身,抽不出時間,才無奈提上你這閒人。本官即不欣賞你,也無意提拔你,你別想著此行來討好我或貼近我。你只是八品小官,而是我四品侍郎,不要妄想一步登天,明白嗎?”
方拭非:“……”
她站在原地茫然地眨了眨眼。
不是非常明白啊!
顧琰:“既然已經準備妥當,那便出發,不要在無關緊要的地方再多耽擱。”
方拭非聞言,立即去到林行遠所在的馬車,跳了上去。
顧琰身體不佳,一旦吹風就容易咳嗽。即便坐著馬車,一路顛簸,也不是他能長期承受的。
但此人頗有覺悟,秉持著寧快不寧快,早死早超生的信念,堅持住日夜兼程地趕路,最後反折騰得自己面黃肌瘦。
顧琰每日只喝白粥,直接配點小菜或制好的調料,灑進粥裡,看著就覺得味道寡淡,毫無食慾。但沒有辦法,其餘東西油煙味一重他就受不了,還要每天喝一貼煎好的補藥,嘴巴里苦,更什麼都不想吃了。
路上路徑哪個縣城,或者遇到休息的茶寮,可以在粥裡打個新鮮的雞蛋。
他雖然不喜歡吃飯,但每次端過去的東西,還是空著送出來了。
這些都由僕人拿進他的馬車,再小心帶出來。是以一路過去,方拭非竟然真的半句話都沒同他說過。
倒是有幾次休息,方拭非坐在路邊安靜吃飯,能感受到一股似有似無的視線在她身上徘徊。
方拭非很無奈。為什麼要偷看她?
林行遠聽著他壓抑的咳嗽聲都覺得心驚肉跳,說道:“狠人。”
健康的人或許體會不到常年久病之人的痛苦,而顧琰又是個絕對好強的人,從不在外人面前示弱。他這樣的倔強,哪裡像個養尊處優,受不得罪的王爺?
對自己都這樣,對別人就更別說了。難怪要說滿朝文武,最不能得罪的人就是顧琰。某些人在他的眼裡,恐怕確實鬆散難堪。
方拭非也這樣覺得。
要是逼她每天吃不喜歡的東西,肯定要脾氣暴躁,見誰罵誰。
倒是明白顧琰起初喝斥她。自己坐在馬車裡一臉病態,自然不希望別人過去探望關懷。多問一句,他又不能好起來。
但是,他自己過得不痛快,卻並不限制方拭非和林行遠的飲食。隨行的幾位侍衛偶爾還會聽他指示,去途徑的城裡買些葷菜回來,或是在路上打點野味,給幾人打牙祭。
放雜物的馬車裡存著不少幹牛肉,顧琰一點沒吃,也全給方拭非他們了。
想來就是個面冷心熱的人。
一路舟車勞頓,在方拭非都替他覺得勞累的時候,終於到了荊州。
上面委任監察御史的公文或許到了,也或許沒到,反正顧琰這次來是臨時起意,而江陵府這邊也並未有人前來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