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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因為臉色有著脂粉都遮不住的青灰,看起來就跟睡著了似的。
何有富長吁了一口氣,這才看向易長安:“長安,你岳母臉上沒什麼啊?大凡人去了,不都是這顏色嗎……”
死氣浸了一層,脂粉又遮了一層,何有富並沒有看出什麼不對;易長安卻將他剛才的神色都看在眼裡,轉頭吩咐了墨竹一聲:“去打盆清水來。”
清水很快就被打來了,易長安取出自己的棉帕浸了清水,仔細往何太太臉上揩去。
何有富臉色微變,急忙上前想攔住:“長安你這是做什麼!”他只覺得易長安這舉動有些不妥,本能地想制止。
早候在一邊的修竹及時上前將何有富攔住了:“親家老爺,你可千萬別亂動,萬一撞著我家少爺的手,損了親家太太的遺體就不好了!”
也不過修竹這一句話的工夫,易長安已經彎了腰,細細用溼帕子擦掉了何太太臉上那層厚厚的脂粉。
她擦得極其仔細,甚至還輕輕整了整何太太頭部的姿勢,等易長安再直起腰時,何太太臉頰上幾道青黑的指痕頓時儼然可見。
當時他不過瞧著妻子臉上略有些紅腫的模樣,後來用脂粉一遮,根本就看不出什麼,現在怎麼會這樣?!何有富臉色驟變,心中狂跳不止,急吸了一口氣解釋起來:
“這個……那天給阿莊清洗上妝後,又掰開她的嘴放了一塊玉進去,可能是那時候她的屍身太僵硬了,所以才留下的……”
大燕風俗,如果親人去世,有錢人家是要在死者嘴裡放一塊玉或一粒寶珠的,就是那一般的人家,有金的放金,有銀的放銀,再是貧苦,嘴裡也要含一口米的。
何有富不愧早年也是走南闖北做生意的人,這急智張口就來。要是尋常人,可能也就糊弄過去了,易長安卻搖了搖頭:
“岳父有所不知,但凡人死,先是全身肌肉鬆馳,約摸要過一個時辰左右,才會開始形成屍僵。不過我聽說當時岳母剛剛身故,就清洗換衣了的,那個時候,還不會形成屍僵。
況且,就算要往岳母嘴中放玉,只須輕輕捏住下頷骨即可,岳父你瞧瞧,岳母臉上這指痕,竟然是這樣的——”
易長安聲音平平,聽在何有富耳中卻如炸雷一般,而且她還比出了一個手勢——一個捂嘴的手勢!
“什麼?!”一聲驚叫從靈堂門口發出,何志武急步衝上前,盯著棺中的母親看了片刻,嘴裡喃喃道,“妹夫,你是說我娘是被捂死的?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站在門口的田月桂和王琴臉上都是一陣驚疑,腳步微顫地慢慢走了進來。
一大早,她們就被人叫了過來,說是易長安有事相請,沒想到才到靈堂門口,聽到的卻是這麼一番話,誰也沒想到一場喪事竟然成了謀殺!
瞥了進來的兩位兒媳一眼,何有富立即打斷了兒子的話:“沒有,你娘不是被捂死的!不信我們請仵作過來——”
“岳母當然不是被捂死的!”易長安垂眸看著靜靜躺在棺材中的屍身,“岳母額頭因撞擊而致皮肉破損,可能這一處才是她的致命傷……”
何有富的聲音頓時大了起來:“阿莊是從假山跌落的,就是因為撞傷了頭才去世!”
“從假山上跌落,因撞傷了頭才去世?”易長安臉上浮現出一抹極淡的嫌惡,“有誰見過前額都撞出那麼重的傷了,臉上卻半點沒有擦刮痕跡的?”
無論是下落過程中還是落地的時候撞上,額頭傷勢如此嚴重,臉上卻並沒有撞擊或擦傷,確實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不等何有富開口,易長安已經繼續說了下去:“何況岳母從假山滑落那一處我已經勘查過,那一片假山壁雖然溼滑,也因此長滿了一壁的建蘭。
可是除了假山頂緣種的建蘭有一片看似因為失足被剗出的印痕,山壁上的建蘭並沒有被拉扯過的痕跡。
只要伸手抓住一把,多少都能減緩一下下落的墜勢,那麼,是什麼情況下,才會讓人在下落過程中並沒有本能地伸手去抓任何可能抓到的東西呢?”
何有富面無表情地看著易長安:“阿莊平常不愛動彈,做事時手腳一直都有些慢,可能是她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跌到了下面的地上。”
易長安輕點了下頭:“多謝岳父為我解惑。岳父不如再幫我解釋解釋,為什麼岳母後腦處同樣沒有擦傷的痕跡,頭皮卻有一片紫黑?這明顯是當時皮下大面積出血的症狀。”
“阿莊當時梳著圓髻,許是因為頭髮厚實,這才沒有明顯的擦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