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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銳的鷹喙擋住鼻樑,只露出飽滿唇形和線條冷硬的下巴。
蔣明遠心肝顫了幾顫,生出微末悔意來,也不知將金鷹大人引來,到底是福還是禍。
他硬著頭皮,伸手虛引:“天氣燥熱,屍首已在大堂,不然大人先到偏廳裡頭吃盞涼茶解暑祛乏?”
鷹頭金面下的星目微眨,點漆瞳孔映出清清冷冷,穿堂風過門掠起,那身鷹紋袍裾翻飛獵獵,恁的肅殺仄人,叫人不敢直視。
蔣明遠冷汗涔涔,渾身發抖,悔不當初。
那張厚薄適中的飽滿雙唇微微抿起,帶出惑人的弧度,所有人就聽他說:“一條人命,原來抵不得一盞涼茶啊。”
第5章 抱個滿懷
“一條人命,原來抵不過一盞涼茶……”
分明是輕風細雨的口吻,入了縣令蔣明遠的耳,卻無異於閻王在催命!
他雙膝一軟,抖著手噗通一聲就跪下了:“大人饒命,大人饒命,下官知罪!”
金面威儀,映著日光,竟有一種讓人無法直視的壓迫感。
“你的命,值一盞涼茶罷了,本官可沒功夫計較。”金鷹淡淡地掃了他一眼,拂袖率先進了縣衙。
師爺莫旬將戰戰兢兢的蔣明遠扶將起來:“大人,趕緊的。”
蔣明遠捻起袖子擦了擦額頭冷汗,不得不硬著頭皮跟上去。
金鷹步子邁的極大,蔣明遠提起袍裾,小跑著才堪堪跟上。
兩人進了大堂,衙役分列左右站地筆直,各個繃著臉目不斜視,甚是威嚴。
金鷹掃了眼,下令道:“閒雜人等,統統出去!”
蔣明遠連忙揮袖子趕人,不多時,整個縣衙大堂就只剩他和金鷹。
金鷹適才踱步到雲鍛屍首面前,那屍首被白麵蓋著,一股子難聞的屍臭味,十分反胃。
蔣明遠臉色發白,心頭嘔意翻滾,他不敢靠太近,可又不好離遠了,只得站在一丈開外。
“大人,仵作此前驗過一次,說後腦勺的傷是致命傷。”蔣明遠小心翼翼地道。
金鷹蹲身,兩指揭開白布,他彷彿聞不到那股屍臭味,沒有絲毫避諱。
蔣明遠慌忙雙手奉上素紋絲帕,金鷹接過覆手上,他掰住屍體的下頜,扭過頭看了看後腦勺,跟著又細細檢查了全身。
須臾,金鷹扔了絲帕:“可還有其他線索?”
蔣明遠恍然一聲:“還有一張絲帕,當時被死者捏在手裡。”
說著,他讓師爺莫旬將物證呈上來。
潔白紋繡七絃古琴圖紋的絲帕靜靜躺在木質托盤裡,那針腳細密,上下平針,簡單幾下勾勒出水墨古琴的模樣,既素雅又婉約,顯然是女子用的。
金鷹挑眉:“女人?”
莫旬斟酌開口道:“回大人,除此絲帕,死者溺水的地方還有塊沾染了血跡的石頭。”
蔣明遠介面道:“對,所以下官推測死者應當是先被人用石頭砸了後腦勺,瀕臨死亡,後被推下雙月湖,才致溺亡,這絲帕主人約莫就是兇手。”
金鷹不可置否,他撩起點袖子,轉了圈沒找到淨手的地方。
莫旬機靈:“大人,這邊偏堂細談。”
金鷹跟著出大堂,在門口淨了手,才慢條斯理地道:“絲帕繡工紮實,面料也不多見,主人的名諱應該和琴有關,但要說她是兇手,為時過早。”
這話一落,蔣明遠和莫旬對視一眼,兩人表情都有些不對了。
金鷹站在廊簷下,他揹著手,並未在意。
那張鷹頭金面,金光灩瀲,讓人看不見任何表情。
“後腦勺不是致命傷,”他口吻無波,公事公辦,很是鐵面無私,“先找到絲帕主人,兇手另有其人。”
蔣明遠恍然,連連附和:“是,大人睿智,大人英明,下官茅塞頓開。”
金鷹哼笑了聲,嘴角微勾,嘲弄譏誚:“爾等吃著皇糧,拿著俸祿,當為陛下、為黎民百姓分憂解難,蔣大人莫要整日喝涼茶。”
蔣明遠修愧難當:“下官受教,下官受教。”
金鷹睨著他,那身玄色金鷹制式朝服,不怒而威,讓人瞥一眼就心生敬畏。
“本官還有要事再身,恕不奉陪。”金鷹丟下這句話,抬腳就要往走。
“大人,金鷹大人,”蔣明遠慌忙上前,從袖子裡摸出個錢袋子恭恭敬敬地送過去,“這是供錢,望大人笑納。”
大殷有律,直授皇帝的金鷹,不出朝入堂,不問三省六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