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雅頌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這竟是一件瓷器的“雙面繡”!
瓷器內外各塑圖案者並不鮮見,但需要瓷坯有足夠的厚度,否則難以支撐雙面的雕飾工藝,但把瓷坯做到極致的薄,仍能使用捏塑手法已屬不易,更為難得的是,將整個瓷坯完全用做捏塑的基底。這會導致瓷坯格外纖弱,稍有不慎便會碎裂、變形,萬中難成一器。
廟裡沸騰了,溢美之詞擁塞在寄虹耳邊,她矜持地道謝,但嚴冰看得出她眼角閃爍的一抹小得意。
兩人的目光在人群間隙短暫相觸,嚴冰眨眨眼:差強人意。
寄虹挑眉:謝謝誇獎。
曹縣令十分開懷,“霍記果然名不虛傳,當為最佳。”
官吏見風使舵,立刻附和,“我等亦有同感。”
嚴冰看了寄虹一眼,向曹縣令道:“不妨看過最後一件再行投票決議?”
寄虹笑笑,他敢這麼說必是對霍家的青瓷尊十分自信,投票只是過場,縣令既已發話,魁首便是霍家囊中之物。
眾人的注意力仍流連於青瓷尊上,幾乎沒人留意最後那件焦家的瓷器了。
喧喧嚷嚷中,寄虹憶起去年的今日,爹爹坐在同樣的位置,以“霽紅”奪魁的他滿面笑容,揚眉吐氣。
爹,女兒沒給您丟臉。
“哎,果然是老樣子,根本不是你的對手。”玲瓏的聲音將她從往事中拉回。
寄虹順著玲瓏的示意看向桌上,焦泰的參賽瓷仍是黑釉碗,其上散佈星星點點的灰色斑點。她看出這是新創的紋飾,不可說不美,但與青瓷尊相比便平淡無奇。
她贏了。雖然不能手刃仇人,但終將他永遠趕出瓷行。
不由偷眼看向焦泰,但見他氣定神閒地起身,“稍等。”打斷了喚人準備投票的嚴冰。
他從容近前,倨傲道:“借茶一用。”也不施禮,抓起嚴冰面前的茶水倒入黑釉盞中。
頃刻間,幾名官吏忍不住齊聲驚讚。
碗上的灰色斑點忽然變色,閃現出金光,宛若水底藏著無數盞燈火,被茶水喚醒,齊齊睜開眼睛。金光隨著茶水粼粼浮動,變幻多姿,引來廟裡廟外眾多讚歎豔羨的目光,再無人去看其它瓷器了。
想要黑釉呈現出如許絕妙的紋理,需從坯、釉、火三者無窮的組合中找出唯一恰當的那個點,除了逐一試驗,別無他法。比起青瓷尊與玲瓏瓷枕的巧思,黑釉盞是紮紮實實的技術黨,前者可以取巧,後者惟有依賴鐵杵磨針的功夫。若說青瓷尊是萬里挑一,那麼黑釉盞便是萬萬裡挑一。
高下立明。
有人不顧禮儀湊到近前觀看,後頭看不清的人推搡擁擠,廟中如水入油鍋。
在這亂紛紛一片中,只有寄虹失魂落魄地坐著。
她敗了?
霍家就這麼敗了?
她呆呆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去年的今日,她親手送來的“霽紅”瓶把霍家推上了絕路,現在,歷史重演了麼?
嚴冰未料到乍看上去毫無特色的黑釉碗竟後發制人,眼看局勢一邊倒,餘光瞥見曹縣令眼睛都直了,心思疾轉,道:“黑釉碗確屬難得,可惜白璧微瑕,恐有遺禍。”
曹縣令正盤算送給太后能否討賞,一聽“遺禍”二字,趕忙詢問:“從何說起?”
嚴冰傾身壓低聲音,似與曹縣令推心置腹,“紋飾雖亮,釉色卻十分暗沉,閱之如臨烽煙。”
曹縣令頓時醍醐灌頂,眼下官軍節節敗退,黑釉盞會否正觸在黴頭上?
焦泰聽到隻言片語,冷哼一聲,“嚴主簿莫不是偏私護短?”
嚴冰淡淡道;“鑑賞瓷器,本就是蜜糖砒。霜之別,若依焦會長之意,在座同僚但有不投票於你的均是偏私嘍?”輕描淡寫引發眾怒,官吏們給焦泰的臉色便難看了幾分。
焦泰不甘示弱,兩人言語交鋒,一時不相上下,廟裡廟外圍觀人群也盈盈欲沸。曹縣令重重咳了一聲,眾人方才罷言歸座。
曹縣令拈著山羊鬍,慢悠悠地說:“在座之中,以嚴主簿最為深通瓷理,青黑二瓷之優劣,可否與本官略表一二?”
嚴冰細品此話,似要他各打八十大板之意,飛快組織一下語言,躬身道:“是。青瓷尊勝在巧工,卻略輸耀目,黑釉碗勝在獨特,卻稍遜氣度。兩件各有瑕疵,若要更上層樓,當應細細琢磨。”
曹縣令問得妙,嚴冰答得更妙,分明是抑黑揚青胡扯的理由,卻滴水不漏,最後那句更得曹縣令歡心,他立刻頷首,“本官正有此意。”向眾人道:“歷來評瓷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