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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更不識字,只會一樁,做飯。
後頭的孟微冬想,也不對,還有一樁,那女人會叫。床,聲音一浪高過一浪,似能把這屋頂掀翻了。
第四年,這女人跑了,聽說是跟一個外頭來的富商跑了,孟微冬很是不解,哪個富商這麼會找,找一個這麼難看的女人,難不成就是喜歡她那把驚天地泣鬼神的嗓子?
家裡的雞飛狗跳又平息了,沒有女人的鍋鏟聲,也沒有醬油瓶子倒地的零碎聲,孟綸成了酒鬼,他的錢都輸了,要不然就進了那個低等娼妓的口袋。總之孟綸是很大方的,尤其是對女人。
後來孟微冬總是想,自己是不是如他爹一樣,也是個混子,遲早要將家業敗在女人身上。
孟綸活得沒意思,天天喝酒,有錢的時候喝好酒,沒錢的時候喝次的,總之是天天喝,他全然不理,自己身後的拖油瓶兒子已經快要長大了。
洪武三十一年,朱元璋死了,孟綸覺得自己也快要死了,朱元璋都死了,那自己憑什麼還不死呢。
孟綸扶著桌子要站起來,想想看怎麼個死法,是吊死啊,還是投井算了,結果剛好到他肩膀的兒子就站在井邊,“爹,我想去投軍。”
“投軍?”
孟綸瞧自己那邪門的兒子,“毛都沒長全,投個屁軍,現在不要童子軍。”
改朝換代了,到了惠帝年間,大概是建文二年的時候,真的打仗了。孟微冬已經十一歲,他又來說:“爹,我要去投軍。”
孟綸沒同意,“想投軍,等老子死了再說。”
人總說,不能胡說話,也不能說胡話,因為事情都是向著最壞的方向發展。孟綸成日裡說生生死死的話題,果真一語成讖了。
孟綸死在一個冬天的深夜,他醉酒回家,掉進一個山溝裡,頭撞了石頭,死了。
那一年是建文四年,也就是惠帝在位的最後一年。孟微冬投軍了,十三歲。
沒有人教過孟微冬如何選擇黨派問題,沒人有教過他如何分辨力量強弱問題,燕王朱棣和他侄子槓上了,朱允炆是正統,是順著朱元璋接下來的皇帝,燕王就是個起兵造反的,孟微冬卻離開了他東南沿海的小漁村,殺到長江邊上去了。
那是朱棣攻堅的最後一站,揚州,只要攻破了揚州,南京城指日可待。
其實孟微冬年紀太小,他不懂得打下一個城池時局就變一變的道理,但他喜歡在行伍裡混著,這裡人多,故事也多,男人們豔史一堆,忠貞糟糠的也有,他喜歡在裡頭打滾,總比在家裡和一些個村婦丫頭們嗑牙來得有趣多了。
孟微冬長得好看,他剛過了十歲,就有媒婆上門說親了,一下子是東邊地主家的閨女,一下子是鄉紳遠方的侄女,孟綸有時候就衝著兒子笑,“這些婆娘沒意思,嘴碎嘰喳,你要往高處看,上頭的公主,東海的龍女,標緻又溫柔。你要有眼光,不要無端的被這些蠢婦給弄回去了。”
孟綸有感而發,他其實不太滿意孫秀兒,這樣一個窮酸秀才的女兒,嬌氣卻狹隘,沒有氣度,也沒甚麼大局觀。他拿了酒瓶子趕媒婆,“滾蛋!老子的兒子是要娶仙女的,你再說些蠢婆娘敗壞老子兒子的前程,老子拿酒瓶子摔斷你的腿。”
孟微冬沒見過甚麼仙女,不過他們隊伍過長江的時候,他見了一個都統的夫人。他年紀小,伙伕嚷著他去給送飯,那夫人也沒穿甚麼綾羅綢緞,就是一身丁香紫的布衣,人家頭上也沒甚麼珠翠,就是一根金簪子挽著頭髮。見他進來,那夫人衝他笑,“多謝這位小軍。”
孟微冬有點臉紅,這女人說話聲音和緩極了,又很禮貌,教人舒坦。伙伕裡有人說,“這是沈家出來的女人,沈家金山銀山,富可敵國,養出來的女人都是上天的得意之作。”
孟微冬心想,女人和錢有甚麼關係,又過了好幾年,他才聽一個軍師說:“有道是女人是水,是要溫養的,用錢或者權去養,讓她們遠離紛擾,遠離柴米油鹽的遺憾,如此才有不衰的芙蓉花。”
用後頭孟微冬自己的話語總結,那就是老子吃喝拉撒養著你,你少作怪扯淡就是了。
作者有話要說: 從我本人的理解來說,孟大都督的擇偶觀,他不喜歡小門小戶的淑女,比較趨近於高門大戶的仙女,他追求的是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素質。
當然,這種女人很飄渺,但孟微冬願意承擔賺錢養家的義務,他更願意你貌美如花。
所以大都督的女人們,都是嬌養的,從早期的段桃之到季舒,可見一斑。
我怎麼回頭一想,孟微冬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