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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黑貓敏捷地輕跳幾下,快奔幾步,躍上窗臺回頭看著國師。
“罷了,讓它待著罷。”國師道。如今他一人在此陪著顧柔,只想替她積累福壽,顧柔生性溫柔,倘若她醒了,也定不會苛責這唐突的畜生的。
寶珠只好拿著笤帚退出去,臨走前對黑貓齜牙咧嘴,想把它嚇走,那黑貓卻不理不睬,彷彿對她這等幼稚舉動嗤之以鼻。
國師將碗裡剩下的食物端上窗臺,給黑貓吃了,自己挨著床榻邊沿,把手伸到被子下面一探,顧柔依舊小手冰涼,他的心也跟著冷極了,他捏著那隻手,打起盹來。
他一隻手託著腮,很快呼吸漸漸均勻,這些日不做休息,他實在太過疲憊,於是此刻黑貓跳下窗臺的響動,他也未察覺。
黑貓躍上床沿,盯著床頭的顧柔瞧。
顧柔的眼珠在眼皮底下快速地滾動著,額上微微沁出汗珠。
在她陷於沉睡的過程中,正做著一個夢。
她回到了洛陽。
洛陽還是那個繁華榮光的洛陽,她穿過銅駝大街,走過城河上的橋樑,經過曲折熱鬧的小巷,一路從娉婷走回青澀,長髮青絲變成羊角辮,翩翩的裙衫縮回繡花的小襖,身後日光照著她的影子,一點一滴縮短,再縮短,變回十年前的模樣。
顧柔攤開自己的手心,吃驚地端詳,再抬頭看看周遭陌生又熟悉的街巷——她突然開始狂奔,一路飛奔在狹窄冗長的巷道里,一路青磚灰瓦。
直到她停在巷子口那棵高大的古銀杏樹前。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回到了十年前。
這是青盔巷?
顧柔失魂落魄地朝銀杏樹靠近,秋天的日光和微風,將那棵記憶中的老樹照耀的燦光點點,柔和得如夢似幻。
銀杏樹下面立著一白衣少年,背靠樹幹,默默佇立,像是在等著誰。
“小兄弟,請問……”顧柔一張口,發現自己的聲音卻嗲聲嗲氣,竟是稚嫩的童音。
少年回頭,清冷的雙目驟然掠過流風迴雪般的光:“什麼小兄弟,你才多大,何敢如此稱呼於我?”
顧柔驚呆。那神態語氣,再熟悉不過,他黑髮之間,眉心一點梅花花繡分外殷紅。
“你……”
“你什麼你,你休要在此逗留,速速離開。”
顧柔驚顫著嘴唇:“我……”
少年微微蹙起了眉毛,美眸中透出一絲疑惑:“你認得我?”
她正要開口,忽然聽到遠遠傳來一聲喊:“阿情!”
少年沉靜清雅的面容忽然微微變色,帶著些催促道:“你快走開,我長兄要回來了!”說罷擺出側耳傾聽之狀,似乎已察覺到什麼異樣,煩躁道:“來不及了。”
“什麼……來不及?”
“別多話,你上樹。”
少年二話不說,逼著顧柔爬上了銀杏樹,顧柔原本想要藉著輕功縱身躍上,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變回原來的身體,沉重笨拙,一躍之下反而沿著樹幹向下滑落了一段。少年看得皺眉:“真是笨得可以。”說罷,託著她的屁股用力一推,把她託上高處。
“你呆在上頭,沒我准許,不許下來。”少年在下方厲聲吩咐。
不一會兒,便有另一人飄忽而至,來到少年跟前:“阿情,你功夫練得怎樣了?”
來的那人卻是個玄衣少年,看著比白衣少年大一些,個子也更高。
“不怎麼樣。”
玄衣少年道:“你又藏了,休要遮遮掩掩,我曉得昨天師父教了你兩招新把式,我這裡也學到兩招新鮮的,快來同我比劃比劃,互相揣摩。”
白衣少年道:“阿兄,師父分開教授我二人,必是因材施教,我學的未必合適於你,你的功夫我也練不得,不必貪多。”
這話在那玄衣少年聽來,顯然十分逆耳,他將頭一偏,微見怒色:“切磋交流,怎會是貪多?”
這一偏頭,卻讓上方的顧柔吃驚不小,她看見了玄衣少年的面孔,和白衣少年面容幾乎完全一致,如同雕刻出來的一對白玉人偶,若不是他眉心的花繡是一簇火焰,簡直跟白衣難辨雌雄。
“阿兄,師父有言,度德量力,且思且行。”
那玄衣少年雖然看著同弟弟容貌相似,但顧柔發現,仔細一瞧,還是能從神態氣質中作出區分。白衣清高秀致;玄衣卻傲岸不羈,隱隱透出一股囂肆之氣。
“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練功如同攀登險峰,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