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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師也在看他,眼角餘光罩著最後兩名刺客,長劍微蕩,斜斜橫掃,乃是一招優雅凌厲的“解落三秋”。
這時候,突然心中傳來一個聲音:【老妖怪,我到了。】
他心念一動,精力微分,被對手抓住空隙,一名刺客突然出手,朝他腹部打了一枚鐵蝨子。他迅速左手來接,當下挾在指尖,反打回去,把那人釘死在地。卻無可避免地露出左肩一片空門,被剩下僅存的那名刺客鉤鐮一甩,刺中腹部。
國師長身微震,那鉤鐮深深入到肉裡,竟是撕咬般的疼痛。
蕭書生心知不可得手,雖有不甘,但看到這裡,見他終於受傷,終究枯瘦的臉龐總算冷笑微漾,稍稍覺得一絲快意。為求自保,他沒作停留,一夾馬肚子,甩開韁繩:“駕!”絕塵而去。
……
顧柔佇倚長橋在等待。
晚風徐徐,吹動水面粼粼波光。
約定的時辰還有半柱香便要到了,她還沒想好要如何坦承前情,不由得在橋上焦慮起來,雙手撐著橋闌干,深深吸了一口氣。
和國師的事,的確很難說得出口……而且,心中的畏懼,似乎遠不止這事件表面的一層。她為什麼不敢說?用國師的話說,應該事無不可對人言才是,如果內心真的夠坦蕩。
水裡,月亮的倒影搖又晃,一盞不知誰放的河燈孤零零地從橋下飄過來,水裡月亮的影子便碎裂了,顧柔凝望出神,忽然神思一恍。
驀地,水面竟浮現出國師的影子來。
他微笑時的模樣,他冰冷時的模樣,他皺著眉頭質疑的模樣,還有他幾次冒著生命危險將自己迴護在身後的模樣……那個頎長玉立的背影,伴隨他身後被風微微吹起的白髮,竟然深深地銘記在了她的腦海裡。
原來他的關懷,無時不刻地存在著,就算她再遲鈍,再刻意忽略,也沒法視而不見。那天的一劍,照她被激怒後的脾氣,原本應該用力地刺出去,可是她瞧見了他那時的眼神。他深邃清俊的眉眼裡,分分明明地透著徹骨的傷心。他用那麼心碎的眼神望著她,像一個渴求她原諒的孩子,生生拉扯著她的心,讓她的憤怒全都頹軟了下來。那一劍也就鬼使神差地沒刺出去。
她用力搖頭,希望能夠把國師的影子從腦中抹去。
河燈飄遠了,水面又恢復了平靜。
自己怎麼會這樣?快要同老妖怪見面了,卻在心裡想著另外一人,這是瘋魔了?
夜涼如水,顧柔仰起頭,原諒了國師,卻原諒不了自己,她從未有一刻像此刻這般無助和迷茫。
……
亥時過去了。
子時過去了。
丑時二刻,洛河長橋上已空無一人,顧柔單薄的身影在月光下長久地佇立,彷彿已與石橋融為一體。
夜風吹著河水,嘩啦嘩啦輕輕響,吹得她心臟微微發涼。
她等的人還沒有出現。
……
作者有話要說: 等下還有一更,國師會來的,雖然有點波折。哦對,舒老大還沒死……
疾速狂暴化變形中的BOSS舒老大: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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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半夜。
國師清完刺客,因惦著和顧柔的約定,沒有再搜尋追擊蕭書生,直朝城裡趕來;然而他折了坐騎,輕功行至城郊三里處才尋得驛館換馬,那驛館的屯兵被半夜叫起身,還老大不耐煩,國師將腰牌一亮,嚇得他瞌睡醒了大半,這才火速挑了一匹驛館裡的好馬交給他。
遲到這般久,大抵是壞事了,抱著最後一線希望,國師心急如焚地騎馬趕至洛河河畔,遠遠地只見月光下的河水如一條銀緞,橋上有個單薄佇立的身影,不是顧柔又是誰?
她竟在此等了三個多時辰了。
距離有些遠,國師看不清顧柔臉上表情,只是夜風從吹動著她的裙衫,側影看起來分外孤獨和憔悴。
他心驀地一痛,不欲馬蹄驚著她,連忙下來,把馬匹拴在河岸邊的柳樹樹幹上,快步走上長橋。
一步一步,朝著他為之心愛心疼的小姑娘走去。
他每走一步,皆覺周遭的景物疾速向後退去,淡化、模糊,眼裡唯一可見的,只有她那扶著橋欄默然呆立的清麗側影。
他感到胸腔中低低燃燒著一股隱痛,或許是因為剛剛在和刺客的搏殺過程中受了一點傷,又或許是滿腔的心緒為她而牽動,她眼裡的一分愁緒投射在他眼中,十倍百倍地攪擾著他,使得他也為她憂愁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