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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罷便去了,鬆開手的那一瞬,顧柔心裡一抖,好是慌張,只怕他這一去,再也不會回來。
……
客廳裡,果盤齊備,二位夫人還沒到,褚嫗率著幾個丫鬟們先到了,分別檢查了客座位置數量,調好薰香燈燭,把四面通風的窗戶開啟。
孫氏身邊一共四個丫鬟,分別喚做殷春,伊春,詠春,茂春,這些丫鬟自幼跟著孫氏習武,腰上都各自佩戴一些輕巧兵器,伊春和詠春腰裡別的是月牙彎刀,伊春的單刀,詠春的則是二把成一雙;茂春佩戴一梅花匕,跟容臭掛在一起。殷春是較為年長的得力丫鬟,這會和郎嫗一起,在房裡孫氏跟前服侍著更衣沃面,還未前來。
丫鬟們穿著統一月白半臂配水綠褶裙,梳著雙髻,一個個嫩得跟水蔥似的。從眼神形貌裡看得出,比一般大戶人家的丫鬟們都靈動跳脫些,也更敢於說話。茂春拿著撣子,掃了一下香案上的爐灰,忽然輕輕就笑了起來。
旁邊的詠春正用小箕子幫她接著香灰,奇怪的眼神詢問著她。
茂春壓低聲兒:“剛剛你瞧見了沒有,二公子他像是有意中人了,咱們府裡要有喜事啦。”詠春會意得很,可是拿眼睛提醒她:“別亂說話,一會兒了郎嫗聽見,又要罰你。”“罰我做什麼,這是大好事,大公子二公子都奉道了,夫人為這愁了多少年,這下二公子想開了有了意中人,咱們慕容家就能延續香火,夫人高興都還來不及呢。”茂春晃晃腦袋,似有得色。
“你也別亂說,萬一看岔了不是呢,”詠春也覺著那姑娘和國師之間,好像就是茂春說的那麼一回事,可是不敢妄下定論,“再說了,那姑子瞧著似是寒門,若是說風度舉止,也有些過於好動了,二公子素來清高,未必瞧得上,你莫亂說,鬧得二公子聲名尷尬。”
她們兩個正低聲交談著,背後就傳來一聲輕輕的咳嗽。兩個姑娘立刻沒了聲,該幹活的幹活。
儲嫗站在詠春和茂春背後,搖了搖頭。“閒話少說,閒事少扯,舌頭用得太過,嫌長了,就拿去夫人的環首刀上磨一磨。”茂春聽了直吐舌頭,賣力地擦著香桌。
褚嫗同那郎嫗一樣,乃是夫人孫氏身邊侍奉多年的老人,孫氏嫁到洛陽那會她也從江夏跟來,一時陪在身邊。她身材精瘦矮小,待人接物卻寬和大方,曾有剛入府不懂事的下人衝撞了她,她既往不咎,還在往後的日子了關懷栽培,人人皆道她肚裡能撐船。
只是她性子寬了,教出來的小丫鬟們就有些頑皮。不似郎嫗那般嚴肅拘謹。
幾個丫鬟各有各忙,這時候,寶珠迎著表姑娘孫鬱清進來了。
孫鬱清正是方才和顧柔打了個照面的美人,她沒換衣裳,只是回屋擦洗了把臉,重新施了胭脂。她穿一件碧水荷花繡樣的沙羅褙衣,秀髮松挽,穿著髮式極為簡潔,妝容卻下了功夫,唇紅齒白粉妝玉砌,同那較為素雅的衣著打扮一映襯,反而顯出她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的美感來。她身邊帶著一個小丫鬟,喚作芸香,主僕倆都秀美白皙。
表姑娘鬱清知書達理會打扮,一直以來都盡心盡力地服侍在孫氏身邊。自從慕容修過世後,孫氏和姚氏一直在潁川為夫守墓,主持宗族事務,孫鬱清始終陪在孫氏身邊,甚得寵愛。孫氏拿她當半個女兒,丫鬟們也自然拿她當女公子,見她來了,紛紛朝她行禮。
孫鬱清含笑道:“不必多禮了。”她沒落座,先走到香案跟前,拿起香箸攪散了爐灰,那伴月香的香氣便暢通無阻地從香炭的縫隙中悠悠沁出,在屋子裡濃郁了些。她放下香箸,又查驗一遍主座孫氏的位置,孫氏早年練武,身有舊傷,坐骨時常疼痛,孫鬱清讓伊春多拿了一個蒲團來墊著。“洛陽天物乾燥,姨母一路趕來嗓子不適,寶珠姐姐,勞煩你令後廚做一盞潤喉清肺的糖水來。”
寶珠還沒回答,茂春就搶著道:“殷春已經去了,燉著冰糖血燕呢,半炷香的功夫就好。”
孫鬱清道:“二姨修行食素,你單獨再燉一盅羅漢果雪梨於她。”茂春道:“是。”應聲退下。
褚嫗笑道:“表姑娘真是細心孝順,能得表姑娘侍奉陪伴,乃夫人洪福。”“是鬱清之幸。”孫鬱清瑧首微搖,款款含笑,態度甚是謙遜。
約過了一盞茶的光景,孫氏和姚氏一起到了。
二婦入座,後廚的燉品也剛剛好了,鬱清從手裡接過,先奉上一盞燕窩給孫氏。寶珠將羅漢果雪梨奉於姚氏,姚氏的丫鬟雪蓮出來接過,放至主人跟前。
那姚氏穿一件青色羽衣,系水青腰封;她原是慕容修的妾侍,膝下無子,自從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