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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山邊走邊想得出神,夜風忽至,他回頭,卻是顧柔追上來,他放慢腳步。
顧柔在旁邊追著他:“人死要個全屍,為什麼不包住他的傷口?”“他死了,不值得為屍體浪費物資。”顧柔雙唇顫抖:“一條裹布,我跟你借,我還你一百條!”
他不理,重新加快腳步往前走,一面觀察四方情況,前路草野茫茫,彷彿四海皆荒涼。
顧柔用上輕功,又追他上來:“你太冷血了!你不是人!”
他這會猛然回頭,像兇惡的老鷹死盯著她,顧柔一瞬間被那眼神震住,含淚無言。
他的眼睛像刀,這會在鋒利又尖銳地剮著她,突然,他伸出手,一把揪住她的布甲領子,推到旁邊的樹上。
顧柔痛得蜷起身子,整棵樹楊樹被撞得瘋狂搖晃,掉下些楊花簌簌落在兩人頭頂。
他用雙手把她卡在樹幹和他之間,惡狠狠的眼神讓人膽寒,就好像要當場處決了她。顧柔死死抵住那樹幹,全身哆嗦,眼淚簌簌亂滾,恐懼地低著頭不敢和他對視。
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把她臉抬起來,強迫她和自己對視。
“你也只剩下哭了。”
“……?”
“你這麼哭,一輩子也不能為他報仇,”他充滿了譏誚和鄙夷,”你能哭死對面一個給我瞧瞧麼。”
這種時候,他還有損人的心情,可見冷血無情。顧柔衝著他吼:“我哭怎麼了,我哭說明我是個人,有感情,不像你冷血無情!我就算哭,哭過了也會替他報仇!”
——周湯說過的,哭,代表一個人有情義。
“倘若你在執行任務,雙手不得空,你一哭,立刻阻礙視線。如果你當時握著手駑,或是爪鉤,如果你正在策馬禦敵,如果你手裡握著營旗,你是否就鬆開手抹你的眼睛,痛快去哭?那麼,你的駑會射偏,你會掉下城牆,你會人仰馬翻,你的旗幟會倒塌。”
顧柔眼中噙淚,無言以對。
“所以說,你當不了一個好兵。”他走開了。
冷山走了幾步,又聽見腦後呼呼風響,顧柔竟然又跟上來了。
他腦子裡正紛亂地閃過周湯和他說過的話,心裡計劃著回去怎麼安排跟周湯家人報信,這回煩不勝煩:“你是不是找死?”
“我忍不住,你告訴我怎麼不哭?我忍不住!”
他輕輕吐出一口氣,嫌惡,厭煩,冷漠……這會卻摻雜了一絲無奈,他發現了,她是個孬兵,但是百折不撓,她沒犯軍規,卻總犯毛病,簡直成了燙手山芋。
他突然出手,捏住她一個肩膀,長身微屈,把她逼壓到向後彎腰,伸出手,戳向了她的眼睛。
顧柔動不了,出於本能地緊緊閉上眼,以為他要弄瞎自個這雙不爭氣的愛哭的眼睛。這時候,卻感覺到鼻樑上端被他緊緊按住了。
“這裡有兩個淚穴,按緊它。”
他說完,就鬆開手,大步流星往前走。這回終於可以擺脫她的糾纏。
顧柔原地站了一會兒,回想他說過的話,伸出手緊緊按住自己的淚穴,發愣。眼淚果然慢慢地乾涸了,不曉得是已經哭完了,還是真的有用。
這會田秀才等人終於趕上來了,都怨顧柔走得快,鄒雨嫣問顧柔:“冷司馬跟你說什麼。”她感念方才顧柔對她相扶之恩,語氣比過去柔和了很多。
顧柔搖頭,想哭,卻又想起剛剛冷山的話,捏住鼻樑走了開去。
這一役後,每個人回到營地,都是沉默寡言;任務完成了,可是卻少了一個人。
這也是顧柔頭一回如此直面身邊人的死亡,她一時半會轉不過彎來,躺在地鋪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祝小魚在她身邊呼呼打鼾。
夜裡,國師抽空問她:【荊州城怎麼樣。】
顧柔心裡一酸,有種想哭的衝動。面對磨難,她已經可以做到很堅強;可是面對他,她忍不住想哭,他是她的避風港,她現在只想撲到他懷裡大哭一場。
她壓根沒進郡城,只是隨著部隊在碼頭經過,但又不想讓他知曉事實,亂了指揮打仗的心,便壓住情緒道:【很好,人多,守軍也多,雙闕上站滿人。】
國師心裡一個咯噔,荊州城只有甕城和望樓,甕城上頭雉堞和宇牆,守兵們都伏在城牆的一個個垛口裡。哪來的雙闕?
他頓時心情吃緊——她,對他撒謊?
【大宗師,我累了,睡了。】
【你等等,】他不欲立刻揭穿她,謹慎追問,【你明日要作甚麼,冷山周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