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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道:“在想我父親。”
這是鍾延光頭一次提起老侯爺鍾振邦。
蘇綠檀好奇地看著鍾延光,微歪腦袋,等著他說後面的話。
轉了頭,鍾延光側目看向窗邊,透亮的花窗外白濛濛的一片,隱約能看得見一點矮樹叢的影子,在窗戶上勾勒出延綿起伏的輪廓,樹梢突出的地方,像鍾振邦生前慣用的那根長矛正豎立著。
鍾延光輕吐一句:“我五歲之前,父母還很恩愛的……”
五歲那年,鍾延光的父親鍾振邦尚且在世,也經常歸家,與趙氏兩人夫妻和睦,他五歲之後,夫妻二人關係,在趙氏每日的“幾時出門,幾時歸家”和“這一兩銀子為何對不上賬,你花哪裡去了”類似的咄咄逼問下變得冷淡。
也是那個時候,鍾振邦開始納了第一個小妾,那個小妾是趙氏的陪嫁丫鬟翠微,溫柔小意,輕聲細語。從前只會出現在趙氏面前的笑容,從正房挪到了小妾的廂房中。
後來鍾振邦不滿足於一個小妾,接連納了好幾房妾,並且把原先的妾侍也從趙氏的廂房裡遷出來,令僻了一間院子給她們住。
鍾延光年幼懵懂,因三叔早就納過妾,他對納妾一事也不大明白有何不妥,只知道趙氏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少,脾氣越來越大。不大高興的時候,還會罵他幾句,打他幾下,事後再摟著他哭上一頓。他就像裝廢物的笸籮一樣,要承受趙氏所有的壞情緒,同時課業也不能放鬆,也要接受鍾振邦突如其來的考察,和敷衍的“教導”。
真的好累啊,這就是鍾延光當時的想法。他小時候和別的孩子一樣也愛哭,一個人躲著哭,不讓上了年紀的媽媽看見。
後來他就不愛哭,也不愛說話了。
沉浸在回憶的鐘延光,斂著眸,眼神空空的,掌心也在發涼。
蘇綠檀捂著他的手,替他取暖,柔聲問:“後來為什麼不愛說話了呢?”
她不問他為什麼不愛哭了,她知道問了他會痛。
她看著他,眼裡滿是溫柔。
鍾延光扯著嘴角乾笑一聲道繼續講吓去。
鍾振邦納妾,寵愛妾侍,趙氏受到冷落,鍾延光從未覺得這些令他絕望。
最讓人絕望的是親眼看見了那件事。
照顧鍾延光多年的老媽媽病逝的那天,他跑去趙氏的房裡等著,不僅等來了趙氏,還等來了許久不見的父親鍾振邦。
二人因為妾侍小產的事爭吵不斷,他們誰也不知道,小小的鐘延光就躲在架子床尾的下面,趴在地上看著他們倆你來我往,唾沫橫飛。
那是第一次,鍾延光看見趙氏用尖尖的指甲撓了鍾振邦一下,他也終於明白父親脖子和手背上時有的紅痕是怎麼回事了。但他從沒見過趙氏身上留下什麼痕跡。
很不幸的是,那天鍾延光親眼看見鍾振邦打了趙氏,一個響亮的耳光,把趙氏打的愕然無語半晌,才顫著聲連連質問丈夫:“你打我?你打我?你打我?你為了一個洗腳婢你打我?!”
“趙若蘭!我早就想休了你!要不是翠微說你不容易,就憑你這幾年的作為,我休你的理由多的數不清!但是你呢?你還害了翠微的孩子!”
趙氏母族地位低下,鍾振邦若理由充分,休妻實在容易。
趙氏那時候確實恨不得弄死翠微的孩子,在身邊人的攛掇下,險些成功下手,好在她膽小怕事,又或許是良心未泯,及時停手,卻還是被人給當了槍使。
趙氏那個時候卻不想解釋,只是自嘲道:“她一個爬。床丫鬟,她怎麼爬上你的床,她先脫的哪件衣服,她……我都清清楚楚,為了你能回家,我都忍了,現在你還恨不得讓我謝謝她?!”
丫鬟爬。床的場面被趙氏繪聲繪色地描述出來,腌臢齷齪的詞語不知用了多少。鍾延光那時識字不多,記憶力卻不錯,硬是把母親的一字一句生生記了下來,存在腦海裡多年揮之不去,日後記憶裡的香(注)豔文字也漸漸變成了具體畫面。在許多個夜深人靜的夜裡,經常把他嚇出一身冷汗,甚至噁心乾嘔,這也成了他心底的一道魔障。
當時的鍾振邦臉上一絲愧怍都沒有,扔下一句“你本來就該謝謝她!你不僅是個掐住我脖子的惡鬼,還是個怨毒的惡婦!從今以後,我斷不會踏足千禧堂!”就真的走了,徹底走了,也真的再沒來過。
鍾振邦臉上的冷漠和無情,鍾延光這輩子只見過那麼一次,他永遠忘不了父親對母親的決絕,也忘不了趙氏在人後的撕心裂肺。
父母決裂那日,也是鍾延光身邊犯了腦卒中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