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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到茗萃宮還有很長一段時間,祁燁下了馬車,揮散要給他撐傘的侍衛,沿著宮牆緩緩邁步。
這斑駁的宮牆不知見證了多少朝代的興衰,有人成了,有人敗了,最後都歸於塵與土,可是隻有這宮牆還屹立在這裡,見無數生死而波瀾不驚。
雨水落在祁燁的發上,臉上,夏日的炎熱憋悶被這場雨衝散了許多,可是卻也模糊了雙眼,讓他看不到眼前長長石板路的盡頭。
一個一個已經故去的人此時都在他的眼前一一拂過,總是帶著溫和笑容的大皇兄,坐在御花園的涼亭裡,對他招手,“皇弟,來,皇兄給你講講為君之道。”
他的大皇兄啊,那個心中懷天下心懷萬民的人是世上最應該坐上這個皇位的人。
他的義父,那個真正擁有大智慧的人,他說,“祁兒啊,你若執意要做那些事情,義父必當全力支援,只是,總有一日你會後悔。”
他記得那時候義父躺在床上,行將枯朽,卻依舊滿目仁慈,他看慣了宮裡的黑暗與爭鬥,卻依舊保留了他那顆與人為善的心。
他的兄嫂,站在大門前,開心的迎著他回府過年,滿桌的飯菜,都是大嫂親手下廚做的,說軍中悽苦,小三兒要好好補一補。
那過年時的紅燈籠此時彷彿就在眼前,晃紅了他的眼,那噼裡啪啦響著的鞭炮聲裡似乎還夾雜著孩童的笑鬧聲。
這些人和事,彷彿已經過去了幾十年,久遠到那些人在他腦海中的模樣已經開始漸漸模糊,餘下的只有他滿腔的憤懣與不甘。
而今日,一切的一切都已落下帷幕,戲臺上唱戲的那些生旦淨末都已散去,只餘下一個丑角孤零零的站在那裡,而底下坐著聽戲的人卻還都在,喝著茶水,吃著瓜子,饒有興致的看著戲臺上的小丑,沒有絲毫離去的意思。
人不散,戲便要繼續唱下去,當他選擇踏上這個戲臺時,便註定了沒有退路。
一條石板路走了良久,終於走到盡頭,轉過大紅漆的門,濃密的夜色中,一個暖黃的亮光緩緩而來。
祁燁眉頭輕皺,步子加快,走過去,雙手合在一起遮在她的上方,責怪道,“為何不撐傘?”
渾身溼透的女子抬眸,眸中的笑意穿過細密的雨簾落入他的眼中,“先生借了我的傘,一直未還,先生是忘記了嗎?”
祁燁眼中忍不住暈染起一抹溫度,“那傘不是夫人送給在下的嗎?”
江阮不敢苟同的搖頭,“那日我說的可是借給先生,桓兒可以作證的。”
祁燁脫下身上的袍子罩在她的頭上,不置可否道,“為夫不記得了。”
女子打著燈籠,男子走在她的身側,玄色的衣袍雙手撐起整個的罩在了女子的上方,雨水滴落在地,發出好聽的聲音,兩人的步子踏在地上,踩起一圈一圈的漣漪,在這深深夜色中,自成一片天地。
“大半夜的,不在宮裡休息,跑出來做什麼?”男子的聲音裡帶著不悅,“若著了涼,看朕怎麼收拾你。”
女子對男子的不悅一點兒都不怕,轉眸對他輕笑,“為妻怕先生找不到回家的路,所以來帶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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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雨過天晴,大戰過後,有許多朝政之事需要祁燁來善後,很長一段時間他怕是都不會閒下來了。
而漓兒的病情也有了進展,花琰說他找到解毒的辦法了。
崇華殿昨日經過了一場腥風血雨,所以江阮等人都搬回了茗萃宮。
榕桓今日一大早送了長樂進宮,所以此時江阮抱著長樂坐在茗萃宮的小亭子裡,聽花琰說漓兒的病情。
花琰看起來泱泱的,擺擺手道,“娘娘大可放心,有本神醫在,就連閻王爺也要繞道。”
“要如何治?”
“以往我一直想不通,解這醉美人的關鍵在什麼地方,現在想通了,那美人香生在極寒之地,這便是契機。”小三十六能活下來,便是在那雪地裡躺了良久的緣故。
“漓兒的病已經穩定了下來,我手中還有多年以前那蠱蟲研磨成的藥粉,只要找一個極冷之地,這毒便解了。”
“極冷之地?”江阮有些擔憂,“這炎炎夏日,哪裡有極冷之地?”
“娘娘放心,陛下已經派人去收集冰塊了,只要在地窖裡裝滿冰塊便可,這並不難。”
江阮聽花琰這般說,終於放下了這顆心,隨之而來的是有些疑惑,“既然如此,那以後這醉美人之毒便可解了,對嗎?”
花琰聳聳肩,搖搖頭,“並不是,這要解醉美人之毒要講究天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