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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有一套馭人的良方,大涼朝的萬里河山在他手裡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巔峰,物資豐美,萬國來朝,鼎盛一時。然而,物極必反四字,卻似乎是歷朝歷代的命數。
君王一代代更替,到了桓宗帝的曾孫輩,大涼已經大不如從前。錦繡繁華的表象裡頭掩藏著拎不清的敗絮。如今坐江山的是涼宣帝高程熹,一個資質平平的人,好女色,只在詩詞歌賦上略有造詣,沒有治國大方,偏偏又是先帝嫡長子,出身金貴,有最順理成章的理由登上大寶。
皇帝昏庸,內有佞臣隻手遮天獨攬朝綱,朝廷官僚*,買官賣官之行日盛,外有敵國虎視眈眈伺機而動,千瘡百孔的大涼朝,江河日下,岌岌可危。
杏月間,天上的太陽明晃晃的,紫禁城被晨曦的光芒勾勒出一道雄渾宏偉的輪廓,巍巍然立於天地,使人只遙觀便能生畏。
後三宮的交泰殿中信步走來一行人,直直穿過東西廡,跨過基化門,從東一長街的那頭徜徉而來。宣帝領頭,明黃袞服上繡五爪金龍,金線在日光下折射出道道刺目的光。正值壯年,體態略微臃腫,白淨的一臉皮肉,雙眼下卻有淡淡的一圈青黑,宣示著這個一國之君平日裡的縱慾無度。
謝景臣走在皇帝左方,他身量頎長而挺拔,跟在皇帝身邊緩緩而行,提步間拂動曳撒的下襬,水腳上的江牙海水在日光下璀璨生輝。微垂著頭,面色恭順沉靜,濃密纖長的眼睫略垂,掩盡眼中色。
皇帝一面朝前走,一面比出只右手對他指點,口裡讚許道:“昨夜餘穆二人的亂黨逼宮,萬幸有謝相在,護駕有功。大涼有愛卿這樣的賢才猛將,必定千秋萬代。”
“臣不敢居功!”他躬身,雙手托起來一揖,斂眸道:“臣有今日,全靠陛下一手提攜栽培,陛下待臣恩重如山,如再生父母,臣為陛下盡忠,勢必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宣帝踱步朝前,日頭很大,後頭掌鑾儀的內監們均是汗流浹背,卻也只能咬緊牙關,又見皇帝突地住了步子,側過身看向一旁的丞相,說出一句話來,“謝相說說,朕這個皇帝做得究竟如何?”
他因又揖手,溫聲如玉,“陛下才識淵博,學富五車,自然是千古難得的明君。”
涼宣帝略皺了皺眉,“朕既是明君,為何會有人逼宮造反?”
“那些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陛下何必為那些人傷神。”他唇角揚起一抹溫雅的笑,聲線朗朗:“陛下聖明,舉世共鑑。”
皇帝聞言心頭登時一舒,含笑拍拍他的肩,道:“愛卿為捉拿亂賊勞累整宿,辛苦了,回府歇著吧。”說完雙手一負,迎著日光昂首闊步地去了。
“……”謝景臣垂著眸子道恭送,躬身揖手立在原地,待那行儀仗再看不見了,方才抬首緩緩直起身。
儲秀宮方向,看來是又去溫柔鄉了。
他眼底幽深,唇角緩緩浮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一撣琵琶袖,回身繞過三屏風照壁,緩步踱去。微微抬眸看周遭的天地,這樣一座偌大的紫禁城,金碧輝煌,硃紅的宮牆,黃琉璃瓦鎏金寶頂,盤龍銜珠,恢宏壯闊。
巨型條石鋪成的宮道,地上光整而乾淨,同著重臺舃的足尖一般,不染纖塵。微光細微地流轉,徜徉在那張如玉的面上,透出幾分溫暖如何的意態。謝景臣神色如常,目不斜視往前踱步,餘光不經意一瞥,映入碧色宮裝的一角,腳下的步子微頓,他略側目,望見一個一身錦繡的少女。
十六餘的年紀,容光耀眼,顧盼生姿。那雙盈盈的眸子如含秋水,望著他,帶著種嬌羞而怯懦的韻味。
欣榮帝姬,宣帝和岑皇后嫡親的閨女,頗受帝后喜歡,真正的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公主。
謝景臣揖手,“臣參見殿下。”
二八芳華,正是春心萌動情竇初開的年紀。他就在身前,莫名就叫人手足無措,胸口裡的一顆心撲通撲通地狂跳,像是下一瞬就能蹦出嗓子眼兒。欣榮深吸了一口氣,定下了心神才微微頷首,“相爺不必多禮。”
三步遠的距離,他恭恭敬敬地應謝,復徐徐直身起來,低頭看帝姬,旭日照耀下的薄唇噙著抹寡淡的笑意,淡漠而疏離,“公主要回宮麼?”
欣榮點點頭,笑道:“我剛才從坤寧宮回來。”
他聞言也沒什麼反應,唇角的笑意不鹹不淡,又揖手道,“時候不早了,臣還有事在身,先行告退。”
她眼底的笑意驟然一僵。這人說話真是不給人留餘地,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將一切後路都給截斷了,擺明了不願再同她多呆一刻。
欣榮癟了癟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