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壞事怕讓人知道,乾咳了兩聲方叮囑奈兒:“不許對任何人提起今天的事,知道麼?”
“嗯嗯嗯,”奈兒點頭如搗蒜,一臉善解人意的表情,“殿下放心,今兒個您這麼丟人,奴婢不會告訴任何人的。”
她登時挑高了眉:“哎我說你這丫頭怎麼說話呢,我怎麼就丟人了……”
主僕二人說著話,那行人已經到了跟前兒。領頭的男人著曳撒系鸞帶,步履從容而沉穩,往上看是一張無可挑剔的臉,眼底空寂,彷彿無慾無求。後頭領著一眾錦衣衛,清一色的飛魚服,佩刀繡春,壓迫而來,氣勢如虹。
一個天生教人畏懼的人,帝姬渾身都不自在起來。她心頭有些驚訝,方才明明見他在遊廊上,難道是有千里眼順風耳,這會兒就來捉拿她了!思索亦無果,欣榮面上悻悻的,平素的驕橫刁蠻在眨眼間沒了影兒,只堪堪扯出一個乾巴巴的笑,“謝大人。”
謝景臣面色如常,走到眼前朝她揖手,恭謹道:“不知帝姬大駕,未曾遠迎,招待不周,還望殿下恕罪。”
欣榮裝模作樣地咳嗽一陣兒,擺擺手說:“大人言重言重,沒什麼周不周的,本宮從前便聽聞丞相府雕樑畫棟,今日便跟著皇子一道過來,隨便看看麼。”說完掃一眼周遭,咦了一聲,“元成皇子呢?”
他聞言沒什麼反應,兀自揖手道:“近日課業繁重,皇子觀戲時有些乏了,臣已派人送殿下去休息了。”
課業繁重?帝姬做出副牙酸的表情,放眼整個紫禁城,誰不知道她這個弟弟向來頑劣,仗著一個得勢的母妃和長子的身份,在宮中可謂是不學無術胡作非為。前頭請的幾個老師都讓那小子給折騰得不成人形,父皇無可奈何,找來了謝景臣,這才令皇子有所收斂。
欣榮心頭暗暗佩服謝相,口裡哦了一聲,點頭說:“有勞謝大人了……”說著一頓,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來,試探道:“大人,今兒的戲班子是……”
話音未落,碧海閣那廂卻急匆匆地跑過來一個人,端著拂子累得氣喘吁吁,竟是宮中司禮監秉筆的李三金。
一路疾跑,李公公早已是滿頭大汗,跌跌撞撞在兩人跟前兒跪下去,氣喘吁吁道:“奴才參見帝姬,參見相爺……”
欣榮皺了眉,暗道紙果然包不住火,偷偷出個宮,以為瞞天過海,沒想到鬧得人盡皆知!她不大高興,沉聲道:“什麼事?”
“殿下,”李公公狠命吸了幾口氣,諾諾道:“老祖宗提前從五臺山回來了,儀仗馬上就要到神武門了!”
撥弄佛珠的動作戛然而止,謝景臣微微凜眸,神色忽然變得詭異莫測。
第22章 堂前燕
太后原定的返宮日子是下月初,由於變數來得突然,該有的排場陣仗絲毫沒鋪拉開。百官相迎鑾儀千里的盛況全看不見,訊息傳入紫禁城時,皇帝還在鍾粹宮裡替良妃描丹青,聞言被生生唬了一跳,手忙腳亂地往神武門去迎,一路火急火燎,甚至撞翻了一個唐三彩大花瓶兒。
急急忙忙趕過去,打眼一望,卻見太后的鳳輦已經浩浩蕩蕩地過了九重釘硃紅門,大空地上跪了一地的宮人和朝中部分臣工,各宮嬪妃同皇子帝姬們跪在最前方,皇后領頭,真紅的闊袖禮服華貴雍容,伏在地上呼號老祖宗千歲,氣吞日月震耳欲聾。
高程熹心頭長舒一口氣,清了清嗓子負手而立,金輝耀耀中又成了呼風喚雨不可一世的一國之君,方才的狼狽同慌張早藏了個一乾二淨。他側目看一眼身旁的內官,面露慍色,口裡道:“老祖宗提前回京這樣大的事兒,怎麼朕不知道?”
內監面色有些為難,躬身託了雙手諾諾道:“大家,奴才也是才知道的訊息。老祖宗不讓聲張,說犯不著興師動眾,省得您和皇后娘娘平白受些累。”
宣帝一陣沉吟,擺擺手說知道了,抬眼看前方,鳳輦已經徐徐停了下來。隨侍的內官上前打簾子,左右嬤嬤去扶,未幾,一個著深青繪翟禕衣的婦人緩緩下了輦。冠帽上飾九龍四鳳,腰束金革帶,年過四旬卻仍舊尊養得極好,容光耀眼,端莊美麗。
皇帝的神色驟然變得恭謹有禮,微彎了腰上前去,恭恭敬敬道:“給母后請安,五臺山路途遙遠,母后舟車勞頓,必是辛苦了。”
太后唇角掛著絲寡淡的笑,一面朝前走一面道:“既然是為皇帝和大涼江山祈福,辛苦些也不打緊。哀家雖然年紀大不中用了,這點兒累還是受得住。”
“母后這是說的哪裡話!”高程熹道,“老祖宗正當盛年,福澤還綿長著呢。”
“皇帝這張嘴啊,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