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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也和平常人一樣,喜歡聽些摻了蜜糖的話,幾聲英明入耳,心頭自然舒坦許多。如今帝姬人已經沒了,事情的真假倒顯得不那麼重要,畢竟捨己為國的名頭響噹噹,傳出去也是斷佳話。真要追究,指不定會牽扯出什麼樣的秘辛來,畢竟是天家皇室,讓尋常百姓知道了可不好看相。更何況另一個帝姬出嫁和親在即,著實不大吉利。
高程熹心頭琢磨了一瞬,決定順著玄虛真人搭的臺階往下走,因沉聲道:“帝姬為國捐軀,實乃大義!傳朕的旨意,追封為恭孝仁鎮國長公主,在舉國境內修廟建祠,受後世萬代香火供奉。”
事情的發展著實出乎人的意料,帝姬歿了,反倒成了老天安排的喜喪!蘇公公一張老臉上還掛著淚痕,聞言連忙拿袖子揩眼角,伏在地上應聲是,急急忙忙起身宣旨去了。
喜喪還是得敲喪鐘,沉悶刺耳的嗡鳴響徹雲霄,緩慢慎入紫禁城的每個角落。一些宮閣的牆瓦甚至都斑駁腐朽了,被這鐘聲一震,竟然落下了幾粒灰塵,又飛飛揚揚地淹沒在萬千塵埃中,再尋不見了。
帝姬歿了,日子還是得照舊過。由於這回是喜喪,宮中各處的哀痛氣息並不濃郁,寡淡得像死了一隻阿貓阿狗。長街宮道上仍舊有奔走的宮人,撐著油傘貓著腰疾步上前。又是一月初,宮中各娘子的宮分都得送過去,尚衣局的小太監們手捧妝緞、大卷江綢、藍素緞、宮綢等布料往各處趕。龐大的紫禁城有極其森嚴的等級劃分,宮分一例按照位分高低分送,后妃之間差異巨大,這也是後宮屢興爭寵之風的緣由之一。
遠遠瞧見慈寧宮的抱廈後頭繞出來一個人,著曳撒,系鸞帶,邊兒上太監佝著腰給他撐傘,自己身上溼透了,傘蓋還是不偏不倚遮在他頭頂。
雨串子連綿從屋簷落下來,在地上積成一個水窪。低頭朝下看,水面的倒影裡映出隱綽的半壁宮閣,皂靴落上去被踏個粉碎,彷彿成了一片破碎的蜉蝣舊夢。
謝景臣的目光從遠處收回來,眼風一乜,那小太監霎時弓腰退了下去。他接過傘,拿巾櫛揩了揩方才被人握過的地方,復又提步朝前頭走。剛走沒幾步,前頭一個抱拂塵的團領小太監的朝他疾步過來,到了跟前一揖手,沉聲道:“大人,趙公公邀您往華豫池一見。”
丞相面色寡淡,聞言只微微一笑,漠然道:“趙公公要見我,所為何事?”
小鄭公公抬起頭來瞧瞧覷了眼,搖搖頭,神色間甚是恭謹,“回大人,公公倒沒說是因為什麼事兒,不過奴才估摸著……”他眯了眯眼,壓著聲兒道:“總和宮裡才出的大事兒脫不了干係。”
才出的大事兒?謝景臣不由多看了那小太監一眼,十五上下,生得眉清目秀,倒是太監裡頭難得的乾淨人。他的目光在寶德面上打量一陣兒,又淡淡道,“你倒是耳聰目明。”
這人說話的時候語意莫名,令人無從分辨喜怒。小鄭公公心頭一陣慌張,連忙拱手道:“是奴才失言,奴才不該多嘴,萬望大人恕罪!”
他卻一哂,“若我沒記錯,你叫鄭寶德是吧?”
“是,”寶德惶惶然拂塵在臂彎下方晃晃悠悠,“奴才賤名,大人叫奴才小鄭子便是。”
“我向來賞罰分明,你不必這麼怕我”丞相笑容淺淡,提步往華豫池的方向走,並不回頭,口裡卻漫不經心道,“你對帝姬忠心耿耿,我自然不會虧待你的心上人。但你若敢有半點異心,金玉可就活不成了。”
最後一個字眼兒飄進耳朵裡,他人卻已經連影子都瞧不見了。寶德大驚失色,以為自己眼花,便拿兩手使勁兒地揉眼睛。然而定睛再看,前方一片空空蕩蕩,只有漫天的雨絲傾斜著往下落。
小鄭公公哪裡見識過這陣仗,當即嚇得冷汗淋漓雙腳發軟。他乾嚥了口唾沫摸脖子,惴惴道,“這到底是人是鬼啊……”
華豫池是東西六宮裡的偏遠處,在麗景軒往西的位置,是一方引了活水的湖澤。宮中池澤不少,內廷娘子的日子難熬,閒暇時候便喜歡呼朋喚友泛舟湖上。然而華豫池卻是個例外,這裡常年冷清,甚至連從周遭路過的行人都很少。究其緣由,無外乎是一些和神神鬼鬼沾邊的事情。
據說先帝在位時曾寵愛一位娘子,後來那女子遭人陷害,被先帝打入冷宮。她痛苦不堪,投入華豫池自盡,到了後來,這方湖澤每年都會死人。便有傳言,那娘子陰魂不散化作水鬼,年年都在華豫池找替身。
然而撇開這些東西不提,華豫池也是個風光秀麗的佳處。水碧綠如洗,人站在岸上往下看,能瞧見嬉戲的錦鯉,往來翕忽。天氣好的時候日光照拂,魚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