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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混章還在說,既有真心又有玩心,以為這個“正當理由”終於能讓顏沉鬆口,像個正常男人一樣翩然於煙花風月。
可是再看顏沉,臉上的厲色漸漸退了去,露出讓他無比熟悉的憐憫神情,緩聲說道:“趙兄,半載過去了,你還是那般寂寞啊。”
你這個木訥傢伙!我有心幫你排憂解難,你卻反過來笑話我!
趙混章黑下臉來,想著怎麼嘲諷回去時周圍忽然吹過颯颯冷風,他警覺起來,甩開顏沉遠離一步,果真不足片刻工夫,趙夜白走了過來。
趙夜白要出門,沒想到偶遇了顏沉,臉上頓時一喜,兩眼放光地疾步走來,牽起這位尊客,“賢侄,今日無事就隨老夫一同出門吧。”
顏沉是想拒絕的,但客隨主便,而且趙夜白已經拉著他走了,力氣還有些蠻狠,只好依從。他把站在一旁的趙混章看了眼,猛然意識到不能把這個傢伙留在宅子裡,不然林琅有危險。
“混章也一同出門吧。”顏沉大聲建議。
“我還是留下吧,跟嫡子哥哥約好了陪他下棋。”趙混章斷然回絕,動也未動,臉上又溢位狡猾的笑容。
趙夜白冷哼一聲,譏諷道:“對,留下多陪陪他!反正要死了!多陪陪他,死了後說不定還記得你!”
顏沉打了個寒噤,怎麼也想不到能從一個父親嘴裡聽到這種詛咒般的說辭。趙混章早已習慣,淡淡一笑,垂首不言,眼中卻有仇光閃爍。
顏沉不再多言,白著臉仍由趙夜白拽出門。
趙孔鳥站在備好多時的馬車邊,看到父親拉著顏沉出來,小小驚訝了會兒,露出燦爛的笑容拱手道:“顏兄,昨——”
“囉嗦!”
趙夜白厲聲一叱,把兩個年輕人嚇了大跳,默默收起寒暄和笑靨。
趙老爺剛還凶神惡煞,轉向顏沉時卻換上了和顏悅色,對著馬車抬臂一伸,微笑道:“賢侄,請。”
顏沉尷尬已極,抬眼去看趙孔鳥,是跟自己一樣的苦笑。
趙孔鳥長相非常端正,完全沒有趙混章那種又邪又媚的小彎小道。他比德牧和混章早出生一個時辰,是名義上大哥,但他確實拿出了大哥該有的樣子。從兒時起,只要面對這個脾氣古怪,異常冷漠的父親,他都會把兩個弟弟擋在身後,自己承受來自最親近之人的冷眼冷語。
顏沉對趙孔鳥很佩服,覺得立他為嫡子再適合不過。
一共兩輛馬車,晃晃悠悠地出了城,駛過一條林蔭小路,一片寬闊無邊的田地跌入眼中。
今日豔陽萬里,視野開闊,能看到遠在天邊的波浪山脈,青青紫紫,在陽光下不斷變化著色彩。
田畝無數,阡陌縱橫,幾條小溪小河貫穿而出,連起幾圍小小的池塘。
有農舍平房大大小小點綴其間,正值農作季節,一簇簇農奴在田地裡蠕動,就像不知休息的螞蟻。
坐在顏沉身邊沉默了一路的趙夜白,這時激動地跳起來,伸展雙臂,不斷開合顫抖,似要將這片土地收入囊中,帶在身邊,無聊時哀傷時高興時都捧出來看看,甚欣甚慰。
幹嘛這麼激動?這些不就是你家的田畝嗎?
顏沉悶頭想著,不過把這片田地看了一會兒,就覺得十分無聊,他還是喜歡未被開墾的山林鄉野,有詩情有畫意,比這種千篇一律的稻田不知好看多少——
“賢侄,漂亮嗎?喜歡嗎?”趙夜白想起了身邊的人,突然低頭問。
“漂亮,喜歡。”
顏沉連忙點頭,也站了起來,揹著雙手裝模作樣地深吸一口農土泥香,想高聲讚美一番,但面對自己不喜之物瞬間詞窮了,絞盡腦汁憋出四個字:
“極望紛紜。”
趙夜白聽後十分歡喜,拈鬚大笑:“這片土地是我趙家幾輩人的心血!若是我,幾日幾夜都說不盡道不完,誰知賢侄一個‘極望紛紜’就概述了所有,大才啊!”
馬車繼續行駛,農田裡勞動的人逐漸擴大,趙夜白更加興致盎然,滔滔不絕。顏沉熱烈應和,突然間覺得現在這個,笑得開懷,說得爽朗,胸中感情滿溢的趙老爺,才是真正的趙家家長。
這樣想著,顏沉又忽生出痛惜之情,不懂他千千萬萬的濃厚溫情,怎就不能分一點給家人呢?
趙孔鳥坐在御者邊上,沒有說話,注視前方。這時他看到了什麼,悄聲讓御者往另條道路駛去。
車剛轉趙夜白就感覺到了,立刻怒斥過去:“大膽!筆直走!”
御者無法,繼續驅車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