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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頭,恭順地道:“是。”

左蒼狼和冷非顏在外面打探方城的地形,左蒼狼之前去過一次,但當時是由護城河潛入。如今再往的話,這條路是萬萬行不通的。就算慕容淵沒有防備,姜碧蘭也絕對沒有那個體力能堅持游出護城河。

方城之北有一座山,最高峰是有名的連理峰。慕容淵的行轅正是背靠此山,若是能攀沿而上,倒是簡單。但是此山絕壁千仞,陡峭無比。要攀上去談何容易?

她跟冷非顏幾乎將城池周圍打探了個遍,說:“看來我們還是隻能從連理峰攀上去。下來的時候把姜姑娘縛在身上,當不至有危險。”冷非顏盯著她看,一直看到她都不自在了,才問:“阿左,你是真的要救那個姜碧蘭回來嗎?”

左蒼狼微頓,冷非顏說:“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她死了,陛下如今軍中正是缺少將領的時候。他雖然心中會怒,但是他也不會把你怎麼樣。而你將有很長很長的時間,呆在他身邊,一點一點地修復你們之間的關係。”

她說這話的時候,異常認真。左蒼狼終於明白慕容炎為什麼不同意冷非顏前去解救姜碧蘭。如果是冷非顏獨自前去,她一定會對姜碧蘭下殺手,原因當然是因為左蒼狼。

左蒼狼說:“不。”我想要的,並不是陪在他身邊。如同多年前唱經樓古佛前的許願,我只希望慕容炎快樂,慕容炎快樂,慕容炎快樂。

冷非顏抬起頭看這千仞絕壁,說:“我就知道你會這樣說。”

打探清楚地形,左蒼狼歸營,見王允昭站在慕容炎帳外,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左蒼狼有些意外:“王公公?發生了什麼事?”

王允昭見到她,如見救星,說:“左將軍!陛下已飲酒半日,一直不許人入內打擾。將軍能否進去看看?”

左蒼狼看了一眼營帳,慕容炎喝悶酒的時候是很少的。

她掀開帳簾走進去,慕容炎沉聲說:“滾!”待看清是她,復又招招手,說:“過來。”

左蒼狼走到他身邊,帳中酒香四溢,可見他已喝了不少。她在矮几前坐下來,剛要說話,慕容炎搖頭,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噓,不要說話,陪我喝一杯。”

他替她斟酒,左蒼狼緩緩握住銅樽,輕輕抿了一口。慕容炎已有醉意,她還是清醒些好。

慕容炎望著她的眼睛,說:“她很小很小的時候,就非常漂亮。”左蒼狼一怔,慕容炎的眼神濃烈如酒,“那時候皇兄、薜東亭、薄玉溪……王孫貴胄,對她無不是眾星拱月、百依百順。”

左蒼狼見過姜碧蘭,不用慕容炎說,她也可以想象。那種美,女人甚至妒忌不來。

慕容炎說:“那時候我母妃正當受寵,然而我卻是唯一一個不能跟她玩耍甚至多說兩句話的人。因為母妃認為,耽於女色的男人,沒什麼出息。我經常偷偷出去找她,我不記得是為了看她一笑,還是為了反抗我母妃。”

左蒼狼安靜地聆聽,不知不覺,飲盡了杯中酒。慕容炎替她斟上,說:“母妃發現了,氣急敗壞,用各種方式懲罰我。鞭笞、罰跪,她用盡她知道的所有方式讓我順從。可我還是跑出去,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歡她,我只是想看到她。”

他陷入回憶中,稜角分明的臉在帳中燭火映照下,有一種異樣的溫柔:“母妃終於求父王,為我和她訂下親事。條件是成親之前,不許再見她。”他唇邊現了一絲嘲諷,眼裡卻纏繞著極細微的眷戀:“後來,母妃死了。我漸漸明白那是一朵傾城絕世的花,只有站得最高的人,才能摘得她。”

他舉杯,與左蒼狼對飲,說:“所以直到現在,我都不明白。我一路走到今天,到底是為了天下,還是為了她。”

左蒼狼說:“微臣以為,陛下不必明白。陛下終會摘得那朵花,不論初衷是為了天下,還是為了她。” 慕容炎笑意漸深,右手伸過矮几,握住她的手,說:“他們都不懂,那種日積月累的渴望是如何在人心中發酵,引人狂熱迷亂。”左蒼狼低頭,看他覆在自己手背的右手。聽見他低聲說:“但是你是懂的。”

左蒼狼怔住,慕容炎微微施力,將她拉到自己面前,右手劃過她額前的碎髮,說:“你是明白的。”

那時候他的雙眸攝住了她的魂魄,光影如漩渦。左蒼狼眼眶微熱,是的,她明白的。他靠得這樣近,溫熱的呼吸帶著酒氣撫面而來,她便醉了。

酡紅在臉頰暈開,少女的肌膚燦若煙霞。慕容炎提壺,自己喝了幾口,將壺嘴湊到她唇邊,喂她。左蒼狼張嘴,酒一半入喉,一半順著修長的頸項,流入領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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