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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蒼狼半倚著視窗,看見溫老爺子舉著鳥籠經過,忙又縮回頭。嗯,讓他看見自己在這裡跟幾個男人喝酒,好像不太好。

市集有馬車經過,車伕一路吆喝著避讓。溫老爺子也避到路邊。塵土飛揚,車上主人撩著車簾,對溫老爺子打招呼:“喲,老爺子也在。”

溫行野現在脾氣好了不少,塵土嗆人還微笑著回:“是龔大人,老了,也沒什麼事,遛遛鳥。”車伕聽見主人說話,靠得太近,駿馬長嘶,車蓋將溫老爺子的毛帽子撥落,滾出老遠。

龔大人安坐於華車之上,微笑不語。溫行野只得上前,用柺杖支撐著,艱難彎腰將帽子撿起來。整個過程如同慢動作,龔大人這才說:“奴才不長眼睛,溫老爺子不要見怪。”

溫行野腿腳不便,半天才站好,拍著帽子上的灰,低著頭不說話。

龔大人正命車伕駕車,突然眼前黑影一晃,一個人站在面前。他定睛一看,發現是左蒼狼。這回知道下車了,拱手道:“左將軍,您也在?”

左蒼狼一言不發,一手抓住他領口,迎面一拳過去,然後一腳踹在他肚子上。龔大人只覺得腦子裡像是沸油裡猛然潑進一瓢水,整條街都被打得失了聲。

溫老爺子拉住左蒼狼:“阿左!他是朝廷命官!”

左蒼狼劃拉開他的手,龔大人臉上的血這時候才噴湧出來,他尤自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左蒼狼從茶攤端了碗茶水,迎面將他潑醒。

他悠悠醒轉,只覺得感覺不到臉的存在了。雙眼第一時間看見面前的左蒼狼,他敢發誓,那一刻,面前的人是想殺他。

那種殺氣如針,刺進每一個毛孔。他抖抖索索:“將、將軍……”

左蒼狼拿過溫行野手裡的毛帽子,一聲不響,扔地上。

龔大人這回懂了,也不管身上哪痛,掙扎著爬過去撿起帽子,恭恭敬敬地遞給溫行野:“老、老爺子,饒我,饒我!”

溫行野趕緊接過帽子:“龔大人,她年輕,不懂事。您別跟她一般計較……”

左蒼狼幫他把帽子戴好,扶著他,轉身往前走,若無其事地問:“下人越來越不像話了,轎輦也不知道跟上!”

溫行野說:“是我想自己走走,老骨頭坐不住。那龔大人是當朝御史,你怎可當街毆打!這回他回去,肯定參你!你……”

袁戲等人這時候也趕過來扶著老人,左蒼狼說:“嗯,這回是我不對。”溫行野說:“你知道就好,趕緊回府備份厚禮……”

話未落,左蒼狼接著說:“下回我把他拖到巷子裡去打。”

溫行野氣昏。

回到溫府,就接到慕容炎急詔。溫行野憂心忡忡:“我跟你一起進宮,面見陛下。”

左蒼狼拍拍他的肩,袁戲施禮:“老爺子,您放心吧,我跟將軍一起入宮。”

溫行野當然不放心,但是他老了,傷病在身,無權無勢。而且溫砌的死,是為了向太上皇盡忠。等於當眾扇了新君一個耳光。他低下頭,發現自己其實幫不上什麼忙。他點頭,說:“袁戲,她性子不好,你一定幫襯些。”

袁戲略略有些心酸,當年橫著走的溫老爺子呵……如今會說這樣的軟話。虎目隱隱有淚,他說:“我保證。”他轉身,突然又回過頭,說:“老爺子,溫帥對我們的恩德,弟兄們都記著。”

他想說溫氏沒有落魄。可是未張嘴,眼已溼了。主樑若折,大廈便頃,這世間炎涼,遠比四季分明。

宮中早已炸開了鍋,龔大人是被抬到朝上的,文官們吵成一團。左蒼狼和袁戲到的時候,聲音倒是小了。

慕容炎拿手一指,左蒼狼跪地上。他怒道:“左蒼狼!你當街毆打御史言官,你眼裡可還有大燕王法!”

左蒼狼叩首:“臣有罪!”

慕容炎喝問:“原因?你與龔大人有何冤仇?你幾乎沒打死他!”

左蒼狼微微咬唇,那邊龔大人掙扎著坐起來:“陛下、陛下……下臣治下不嚴,奴才駕車不小心碰落溫老爺子的帽子。微臣已經賠罪,正要訓斥手下,左蒼狼突然過來。二話不說,伸手就打啊!陛下,您一定要為老臣作主啊!老臣年過四旬,為官十載,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左將軍依仗溫氏餘威,竟對老臣下此毒手……老臣不服,老臣不服啊……”

諸臣俱都是跟著申斥,旁邊袁戲怒道:“匹夫欺壓溫老爺子,將軍看不過眼,教訓兩下,何錯之有?!”

慕容炎橫了他一眼,他頓時不敢出聲。諸臣更是各種控訴,有人說此例若開、官威何存?有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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