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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地深夜的風冷颼颼的刮過臉頰,冰涼入骨。
伽羅伏在馬背,手中握著謝珩給的匕,鼻尖竟自沁出細汗。
駿馬在激戰中受驚,在原地團團亂轉,伽羅一顆心吊在嗓子眼,瞧著那些刀影劍光,心驚膽戰。兇猛的圍攻下,侍衛們應付得越來越吃力,彎刀劃出傷口,有血滴濺來,落在伽羅的臉上,溫熱濡溼。
她緊緊的握著韁繩,猛然聽見遠處有極低的唿哨響起,迅逼近。
伽羅不知來者是敵是友,卻見侍衛們陡然煥出精神,分了數人,往唿哨的方向聚集。
不過片刻,勁弓破空的聲音傳來,在西胡人的慘呼中,有人縱馬馳來,從侍衛拼力破開的豁口中闖入。他的身體伏得極低,一身漆黑的衣袍獵獵鼓動,經過伽羅身邊時一把將她勾入懷中,搭在他的馬背上。
伽羅方才被繞得頭昏眼花,倉促中但見一柄漆黑的鐵扇揮舞,從扇柄突出的利刃挺在前面,果決而迅的衝開阻攔,于飛濺的鮮血之中,突出重圍。
杜鴻嘉與戰青聯手善後,攔住意圖追趕的西胡人。
身下的馬疾馳如風,顛得伽羅幾欲嘔吐,而刀劍聲卻迅遠去了,最後只剩風聲在耳邊呼嘯。
*
伽羅再次觸到地面時,只覺天旋地轉。
雖然曾在淮南學過騎馬,卻從未這麼快的疾馳飛奔過,更何況還是胸腹向下的搭在馬背。即便那人在脫離危險後拎起她,讓她能靠在他胸膛前騎馬,五臟六腑卻還是顛得幾乎錯位,難受之極。
她不自覺的蹲在地上,雙手按著地面,極力緩解不適。
那人也蹲身在側,沉默不語。
好半天伽羅才緩過勁來,側頭望過去,殘留的暈眩中,終於看清他的面容。
“殿下!”她的驚訝溢於言表,瞪大眼睛將謝珩看了片刻,察覺失禮,忙又垂眸。而後,她看到了身側那匹倒地氣絕的馬——雄健的體格,油亮的皮毛,後臀上的彎刀卻冰冷醒目,傷口處血肉外翻幾乎露出森森白骨,腿上顏色也極深,恐怕是負傷疾馳後失血疲累而死。
她知道這是謝珩的坐騎,平日威風凜凜,此時卻傷得觸目驚心。
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伽羅指尖顫,咬了咬唇,低聲道:“多謝殿下。”
謝珩不語,昏暗的天光下,看到她臉上終於恢復了稍許血色。
他不再理會她,轉身將馬臀上的彎刀挨個除去,而後解下外袍,罩在馬身上。外袍厚實足以擋風,裡頭還有件薄衫,不至於露出裡衣,只是畢竟單薄,輕易讓夜風灌入。他半點都不覺得冷,將手按在馬頸,緩緩撫摸,頭頸低垂著,暗夜裡看不清表情。
伽羅不知該說什麼,見夜風吹得外袍翻起,就地尋了幾塊石頭,小心壓在外袍邊緣。
“明日請人葬了它嗎?”半晌,她輕聲問道。
“嗯。”謝珩往馬頸上輕拍了拍,而後起身,“走吧。”
伽羅依言跟著他,舉目四顧,但見郊野昏暗蒼茫,寂寥空曠。她辨不清方向,更不知該去往何處,只能深一腳淺一腳,緊緊跟在謝珩身後。
天上有雨絲飄落,漸漸打溼衣衫。
行了兩里路,眼前是寬闊的河面。
謝珩低低打個唿哨,不過片刻,便有艘小船在夜色中悄然划來,停在岸邊。
撐船的是位漁翁打扮的老先生,對著謝珩施過禮,恭敬請二人登船入艙。
艙內一燈如豆,被透隙而入的夜風吹得微微晃動。
伽羅緊跟在謝珩後面,到了光亮處,才見他衣衫顏色暗沉,手背上有血跡蜿蜒,必是方才激戰中負傷。眉心微跳,她當即道:“殿下受傷了!”說罷,取了錦帕,打算幫他包紮。
謝珩卻淡聲道:“無妨。”
他的臉色陰鬱,伽羅本就懼怕他,見狀不敢再放肆,只好在角落坐下。
謝珩若無其事的收手入袖,朝那老先生吩咐了幾句,便靠著艙壁閉上眼睛,神情卻是緊繃著的,顯然不是真的養神睡覺。這一路行來,即便他不肯說話,伽羅也能看得出,那匹馬的死令他甚為痛心,而至於她這個導致駿馬身亡的累贅,他必定也是甚為反感吧。
她垂眸絞著衣袖,識趣的閉嘴不語,連呼吸都刻意放輕了。
夜雨淅淅瀝瀝的落在水面船身,時疾時緩,輕微的水波聲裡,小船微晃著前行。
伽羅扣著弦窗望外,烏雲遮月,蒼穹如墨,遠近皆是漆黑一片,唯有艙中燭火微弱,隱沒在深濃的夜色中。從方才的激戰驚魂到而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