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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引,帶著我慢慢靠近。
他的歌聲在蔓延,而我並不想尋找他的蹤跡。只是在他的歌聲裡,我彷彿就是那個在家中懷著甜蜜而略帶憂傷的心情期待著歸人的女子,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我不是什麼賣笑舞女,不必人前人後的咽淚裝歡。
當歌聲漸行漸遠的時候,夜已經很深。想來,伊溱也已經睡了。我收起寬大的舞袖,悄悄地溜回瞭望姝樓。這時候歌舞才微微地停歇了,但仍有貪圖玩樂的客人杯盤相撞的聲音和絲竹的喧囂。
月光從窗子照進來,不偏不倚的鋪在床上,如此寧謐的美好。我睡不著,從牆上摘下琵琶淙淙地彈起來。從前教我琵琶的姐姐說,琵琶是有靈性的東西,藉著琵琶的聲音,就能找到你的宿命。
那麼,我的宿命在哪裡?
一覺卻睡到了中午,有丫頭來問要不要用午餐。我起床梳洗,才發現帕子不知道哪裡去了。想想,多半是昨夜在竹林裡遺失了。
次日是重陽佳節,子充大老遠的派人來給我送了兩箱新夾衣和綿裙子,每件單獨配了毛皮的披肩,皆是他們綢緞莊的上好衣料。另有一盒子長安城裡精工打造的珠寶首飾,據說是專為我定製的。來人還帶了話,說是天氣冷了,叫我注意身體,還說子充過幾天就能回來看我了。
我鼻子有點發酸。一個青樓女子,難得有人這麼寵著疼著。多少年沒有這樣的感覺了呵!除了花魁大賽上拿的五百銀子,接下來的日子裡他花在我身上的銀子也不下千兩。這些年來我也有些積蓄了,我心裡暗暗打定了主意,等他回來,我就自贖了身跟他走吧。即便是做僕做妾,能有這樣一個男人疼愛著,我也知足了。
望姝樓的重陽卻顯得有些寂寞蒼涼。平日裡你儂我儂的男人都回去陪伴家人賞風月賞菊香,子孫繞膝,各享各的天倫之樂去了。
“姐姐和我一同去伊溱那裡過重陽吧,反正他們都不會來了,咱們好好聚聚也罷。”洛玉拉著我就往嘉熙客棧去了。眼看著天氣是越來越冷了,我順手挑了幾件沒怎麼穿過的衣服首飾給伊溱拿去。她是匆匆地逃出來的,盤纏衣服帶得都不多。
伊溱今天的情緒似乎很不好。我想,她是思念她家人了吧。畢竟,她長這麼大都沒離過家。看她這樣,我反倒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三個人嗑了會瓜子,我和洛玉胡亂聊了些別的話,卻並沒有激起伊溱的興趣。一下子氣氛變得有些古怪了。沉默片刻,倒是伊溱自己先開口了:“兩位姐姐,我想……你們天天和政客一起混,但是畢竟還是與當今的政治無關的人。我不想連累你們,還是實話實說了吧!其實我此番逃出來,並不是為了躲那個河陽的表哥。我爹實在看不起我表哥,又給我尋了另一門他覺得頗有些高攀的親事。是和……范陽節度使安祿山的兒子,安慶緒。”
“天啊,安祿山可是天子眼前的紅人,論地位,只怕與當朝丞相不分伯仲,你父親怎麼都攀得上他的!”洛玉一聲驚叫。
我謹慎地走去開門張望了片刻,然後關緊了門窗。
“是安慶緒來我們家找我爹,說有什麼要事商議。他們談了很多,我也沒全聽懂。後來安慶緒和我爹閒聊,聽說我還沒出閣,就自己提出要……”
“喲,連安家的公子都看上你了!”洛玉又開始取笑,想活躍一下氣氛。
“論文韜武略,當今天下找不到第二個安祿山。虎父無犬子,你這門親算是尋對了。不過,他只怕不是個安分人。我擔心……”我手指蘸著茶水在桌子上寫了一個字。
伊溱的臉頓時白了。
桌上是個“反”字。
“安祿山早有反心——不會有假,我親耳聽見的。”
“你是說你父親也……”洛玉一下子也怔住了。
伊溱沒接她的話頭。
我想了想:“如今天子是靠安祿山和楊國忠兩邊掣肘才能穩天下,萬一安祿山反,楊氏自然也要拼個魚死網破。此時安祿山身兼多職,河北一帶都是他的勢力,而楊國忠身在朝中,這邊雖有皇上和娘娘,身後培植的勢力也不少,但是畢竟都是以利益關係維持的牆頭草。一旦有變,恐怕不足以……”
伊溱忽然笑了:“好像趴在我父親門后辛辛苦苦偷聽軍機的不是我而是你一樣,你怎麼什麼都知道啊?”
“誰叫你那麼笨啊,聽了那麼多,最後才搞明白叫你嫁的人是怎麼回事!”
伊溱嘟起小嘴:“跟你們說正經事又說我笨,哼,姐姐你才是應該生在太守府然後被嫁到驃騎將軍家的大小姐,起碼也應該被山賊搶去做壓寨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