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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覺自己的心瞬間便被狠狠地扎進了什麼鈍器,劇烈地抽痛著。尤其,當他看到青玄那驚喜異常的表情,一種無力感突如其來地灌入身軀。他不知自己為何會將背脊挺得那般直那般僵硬,他也不知自己的表情為何能那麼平靜而淡然。
若說心痛的滋味,他不是早就承受過了麼?
這麼些年過去了,他總以為自己已是放手了,參悟了,看透了,即便是有傷口,也早該結痂了,痊癒了,可為何此刻卻像是被掀起了皮肉,在那舊傷口上狠狠撒了一把鹽,醃漬得連痛覺也幾近麻痺?
若是當初沒有放手——
若是當初沒有放手……
可是,這世間,哪裡還能有重來一次的機會?
許久許久,他一言不發,直到那一雙璧人消失在眼界之中,他才淡淡地收回視線,只是徑直向前,對紫蘇道了一句:“眼下,別讓那雙妖孽逃脫才是正事。”
一時之間,那爍金的東昇旭日傾瀉而下的光芒,沿著他的身形輪廓投下暗暗的陰影,在朝霞中幻出了一圈光暈,如同神祗一般凜然而高貴,可是,那陰影之中,卻是帶著誰也不曾明瞭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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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集的布攤子上,青玄心不在焉地聽那賣布的婆子天花亂墜地吹噓著,說什麼“百年老號,童叟無欺,自家這紅綢緞是所謂的“喜緞”,買了縫製嫁衣喜服最是合適”,可眼卻是忍不住頻頻地瞥向千色。
此時此刻,千色神情平靜而淡漠,伸出手輕輕撫摸著軟滑的紅綢緞,正認真地聽著那賣布婆絮絮叨叨,看模樣倒似乎真的是打算要仔細地挑選布料。
青玄免不了有些竊喜,卻也有著說不出的擔憂。他並不寄望於師父一無所知,畢竟,就連他也發現了那來者不善的兩人,師父又怎麼可能沒有發現呢。當然,如果師父的平靜真的是出自對那人視而不見,那倒的確是值得慶賀的喜事一件。可是,若師父只是強作平靜,內心翻湧,那麼——
“師父,剛才月老祠外的不是——”看著那修長的青蔥玉指在紅綢緞上輕輕拂過,襯得那本就白皙的肌膚玉一般剔透,他心念一動,喉結忍不住微微滑動,忍了又忍,終是沒忍住,將自己的疑惑脫口而出。
“為師看見了。”千色垂著眼,冷淡地應了一聲,截斷了他接下來的所有話。
青玄一時有些啞口無言,從千色這簡簡單單五個字的回應中,一下子便聽明白了許多許多。
撫摸著“喜綢”的手指略略頓了頓,千色那舉止像是選定了要用的布料綢緞,可實際上,那舉止昭示的卻是完全不同的疑雲,就連唇縫中擠出的言語也和布料一點關係也沒有:“他們所去的方向是寧安王府。”
安寧王府?
難道,風錦和他那惡婆娘徒弟也是因著趙晟的事而來的?
那一瞬,青玄剛剛因著千色的言語而鬆了一口氣,可那擔憂立即又轉移到了趙晟的身上。“師父,那我們還是即刻回安寧王府去看看吧。”越想越有些心難安,青玄伸手去拉了拉千色衣袖,不待千色有所回應,便就轉身要走,顯出了幾分急切。
不管怎麼說,趙晟與素帛經歷了這麼多事才得以在一起,眼見著便要成親,可以攜手一生共結連理了,若是平白地又遭破壞,豈非遺憾麼?
千色抬起眼來,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帶著些微難得一見的調侃:“怎麼,青玄,你不要成親的喜服了麼?”
雖然風錦和紫蘇出現得甚為蹊蹺,但她並不認為這師徒二人出現在寧安城是要來找趙晟的麻煩,畢竟,九重天和九重獄素來不和,趙晟身份特殊,即便是觸犯了天條,這事也理應由北陰酆都大帝自行處理,依照昊天的性子,應是不會讓風錦來插手此等吃力不討好之事的。退一萬步說,就算風錦與紫蘇師徒真的是來找趙晟麻煩的,也無妨,喻瀾不是在寧安王府中麼,以她的狂妄自大與目中無人,又怎麼可能讓趙晟被傷到一絲一毫?
只是,風錦和紫蘇出現在此,絕不會是有什麼好事!
所以,她一點也不見著急,算準了時間回去寧安王府,更易於探知風錦師徒此番前來的緣由。
許是沒有料到千色竟然也會有如此出人意料的調侃,且如此恰到好處,一時之間,素來臉皮厚得堪比城牆拐的青玄頓下了腳步,轉過身來,看著那拈著豔紅“喜緞”淺笑倩兮的千色,一張俊臉竟是破天荒地微微發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