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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早前他在夢裡不是也曾預見過她身死魂碎的慘烈場景麼?
可如今,他的的確確是在做夢吧!?
而她,是真的在他的夢裡麼……而這夢境裡,竟然還會有這麼大的一片轉日蓮……
幾乎是本能地,他想立刻飛奔過去,狠狠地摟緊她,永生永世也不再放開,可是,他卻只能僵在原地,一步也邁不出去。他躊躇著,遲疑著,彷徨著,猶豫著——
他不敢輕信眼前這一切,他怕她只是一個夢,一碰就碎了。
“青玄”彷彿能看穿他的心思,望著轉日蓮花海中的那簇紅色身影,為了平生解了這疑惑:“沒錯,這是你的夢境。”頓了頓之後,他低低地嘆氣:“你大概自己也不知道吧,你在夢境裡替她種下了這麼大的一片轉日蓮,盛放了足足兩千年,從未凋謝過。”
這一片轉日蓮,竟然是他在夢境中種下的麼?
這些花既是盛放了足足兩千年,那麼,究竟是他何時種下的?
其實,即便是他當初被灌了忘川水,而意識裡,一直都念念不忘那些誓約的吧……
“就是因為有這片花海,所以,她一直在不斷地寬慰自己等下去,一直相信青玄會來——”輕輕地笑得有些澀澀的味道,“青玄”盯著平生的臉,毫不避諱,一字一句地道出:“其實,就連我也以為青玄定然是不會來了,而她,卻一直沒有絕望……”
平生啞口無言,全無反應,只是那麼僵直地站立著,覺得胸口內浸透了刀刃翻剮,隨著眼前“青玄”輕輕翕動的嘴唇和一字一句清晰的話語尖銳疼痛著。
等麼?
原來,她與他一樣,一直都在執著著那份堅持。
“你是說,她一直在這裡——”許久許久,平生終於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淺淡中透著一屢寂寥,低啞渾厚,字裡行間沾染的皆是悽然之色:“她在這裡等了我兩千年……”
“她一直在這裡等青玄,從我能聽得懂話開始,她講給我聽的都是和青玄有關的事,一點一滴,事無巨靡。”言語如同不見情緒一般的,那個有著與青玄相同面孔的男子始終眉目淡淡的,每一句言語都會有意無意地提到“青玄”這個名諱,彷彿是在刻意強調什麼一般:“她一直都知道,青玄若是沒有想起她,那麼,僅憑她的一縷魂魄,或許一輩子也不會有誰知道她和我在這裡,也絕不可能找到這裡。”
平生聽得心驚肉跳,全然說不出自己如今的感覺,那好不容易找回的聲音也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般,滿滿的,全是心疼。“她、她……”他不知自己該說什麼,只覺彷彿周遭無聲的氣流仿似也凝滯了,一圈一圈無形地緊縮著,壓抑得他呼吸也近乎隨之停止,幾欲窒息。
“你如今既是來了,那麼,也就是說,你終於想起她了?”那個男子這樣問著的時候,瞥了一眼平生,話語中強調著“終於”二字,帶著點犀利的嘲諷和質問,其間還有著掩蓋不住的慍怒與怨懟。
困難地點點頭,胸膛深處的某一個地方像是被利刃給剜去了什麼,一種錐心刺骨的空洞疼痛席捲了四肢百骸。平生輕輕動了動嘴唇,卻最終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咬緊牙關,雙拳握緊,在心裡重複著說不出口的歉意,一步一步緩緩往前走。
那一抹殷紅同記憶中一樣,如同血一般的觸目驚心,而那記憶中素來沉默不語擔負一切的纖弱軀體,已是瘦弱成了那般模樣,襯著著一片怒放的景色轉日蓮,竟然顯出一種無能為力的頹然,壓抑不住湧出的悲傷。
那種感覺,是痛,卻也不是痛。
走了幾步之後,平生突然又停下,轉過身望著那個男子,眼眸中有疑惑與不解:“你究竟是——”
他仍舊覺得詭異,眼前這個男子無疑是長得與青玄如出一轍,就連某些小動作也肖似到了極致。彼此相對之時他總有錯覺,彷彿自己是在面對著自己,接受著靈魂的拷問。
那男子很無奈地抽了抽眼角,長吁一口氣,並不直接回答:“她當時本應魂飛魄散,是因為有我,所以才能保下了最後的一絲魂魄,留在你的夢境深處。”稍稍頓了一下,他繼續賣著關子,不肯坦坦率率:“有時,她憶起往昔的傷心事,時時會落寞不言,我便只得扮作你當初那樣,做那些你曾經做過的事討她歡心逗她開懷——”深深吸了一口氣,那男子用一種哭笑不得的表情面對著平生,一字一頓,如數家珍,刻意說得極重極慢:“磨簪子,制鳳冠,洗被子,研墨,撒嬌賣痴……父君,你當初為了騙到孃的芳心,到底做了多少蠢事,竟然能哄得她對你如此痴心不改?”